春夏季的大湘西，到处青山绿水，鸟语花香，但在这秀美的大自然肌体上，钒污染像无数大毒瘤，在侵蚀着这美丽的家园。
5月9日至28日，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王四连率省人大环资委、省发改委、省环保局、省水利厅等单位有关负责同志，对列入湘西地区开发的32个县市区中的29个县区的环境与资源保护情况进行了一次全面调查，在为期26天的调查中，调研组发现，大湘西地区拥有比较丰富的钒矿资源，各地千方百计上钒冶炼项目，“钒”污染严重地危害着大湘西的生态。
暴利催生“毒瘤”
对于很多人来说，“五氧化二钒”是个陌生的名词。但其所带来的暴利，必定让每个人对它刮目相看：生产成本每吨4万－6万元的五氧化二钒，在市场上能卖到每吨38万－40万元的天价。
湘西自治州政府副秘书长杨正存掰着手指算了一笔账：投资者办一个年生产300吨规模的钒厂，每天生产1吨，一个月就可收回投资。州政府如果允许上5家年产千吨的钒厂，每吨钒可交增值税和所得税达7万元，仅此一项州县政府就可获利3.5亿元。现在州政府关停的厂子规模是3000吨，大致州县政府损失2.1个亿。
暴利让人疯狂，拥有丰富钒矿资源的湘西自治州和怀化市等地，大小钒厂一哄而上，不到一年时间，光是湘西自治州就发展了29家钒厂，年生产能力2910吨。其中仅宏源、中兴、众森三家办理了环保等部分行政许可手续，其余均为非法建厂。怀化市在建的、已建的和已建成被停产的就有9家，年计划生产能力2770吨。
“高峰期里古丈县一个矿区内每天就有2000人上山挖矿，近50辆运矿车向外运输钒矿，每天外运钒矿达400吨之多。”古丈县副县长向清平说，由于钒矿均是地表矿，开采都没有采取生态保护措施，乱采滥挖相当普遍，生态破坏严重。
暴利引起暴力。为了抢占钒矿资源，有的投资者失去了理智，有几家炼钒企业自配了持枪保安，使社会治安问题变得更为复杂和严峻。
面对严峻局势，古丈县政府不得不采取行动，动用公安队伍将所持非法枪支全部收缴。发布了“告全县人民书”，向基层派出若干工作队说服群众，为了保护古丈的青山绿水，不要办钒厂。
湘西州成立了以常务副州长为组长的“治钒办公室”，把环保、国土资源、林业、农业、水利、公安等政府部门统一组织起来，围剿近期所办起来的钒厂。
钒污染惨不忍睹
在前几年，湖南岳阳、安化等地因炼钒，当地几公里范围内草木不生，许多老百姓闻之色变的钒，如今侵入了美丽的大湘西。
炼钒造成的污染非同小可，所到之处草木不生、青山不再。5月14日上午，调研组来到保靖县堂朗乡与古丈县默绒镇交界处的保靖瑞鑫钡厂。调研人员看到，在钒厂方圆几公里的山头上，树木大多已被熏死，矿渣随意倾倒在小溪边，现场一片狼藉。虽然这个年生产能力仅为100吨的钒厂焙烧窑已被摧毁，但这个仅生产一个月的钒厂带给湘西这片山水的伤痛，却让人触目惊心。
“炼钒过程中排放大量有毒有害废气和废水，废气中含有氯化氢、二氧化硫和硫酸，对植被和农作物产生毁灭性影响；废水中含有六价铬、镉、砷等一类污染物，对人畜危害极大，还易形成酸雨。另外钒矿品位极低，炼一吨五氧化二钒，将产生108吨废渣，这些废渣不仅污染重，而且也容易造成水土流失。”保靖县主管工业的副县长杨再贵细数炼钒带来的污染，让人闻之长叹。
治钒污任重道远
钒的危害显而易见。在暴利的驱使下，在触目惊心的污染面前，个别县市负责人却显得有些麻木。
5月15日，调研组乘了3个多小时的车，来到麻阳县江口镇兴鑫钒业有限责任公司。这家钒厂是今年初偷偷建成的，没有办任何手续，生产10多天，厂子周边几公里山头上的树木大多已被熏死，堆成山一样的废渣随意倾倒在河边，污染十分严重。
面对如此痛心的污染，麻阳县政府主要领导却说，麻阳县老百姓开发意识非常强烈，像他们这样的贫穷县区，应该少些限制，多一些鼓励，允许他们边发展、边治理、边规划。
暴利的诱惑下，在怀化市的麻阳、沅陵、辰溪等县也兴起了一股办钒热。由于有钒矿石资源，又有外来资金投入，几个县的政府有关领导则当面提出：“不要阻止他们办钒厂。”
与此同时，为了抢得开发“先机”，各地对治理钒污染的态度不一，也使得治钒进程十分缓慢。“湘西州在大力治钒，但在湘西州钒厂基本得到控制的同时，非法钒厂却正在四面开‘花’。”湘西自治州环境保护局局长屈辉廷说，“周边地区如重庆市的秀山、酉阳，贵州省的铜仁地区和我省的怀化、张家界等地，都在大建钒厂，这对湘西州造成严重影响，大量钒矿资源都流往重庆、贵州和怀化。加上高额利润诱惑，很多企业主心理无法平衡，本来已经关闭的厂子现在都在等待观望，伺机恢复生产。”
“治钒，不能一个地区治，一个地区不治；不能这几个县市态度坚决，那几个县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湖南省人大常委会委员、环资委副主任委员傅玉辉一针见血地指出，暴利驱使下总有人铤而走险，要彻底整治钒业，还需要国家重视，制定全国统一的政策和标准，采取统一行动，各省市间也要相互协调、相互配合。
周华平 刘 帅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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