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起往昔岁月，邓伯仍旧激动万分。陈安摄

　　本报6月8日A6版《越秀东山荔湾受炸最严重》的报道，详细介绍了当年大轰炸时广州损毁的情况，引强烈反响，勾起了不少人尘封60年的痛苦记忆。回想起妻离子散、失去家人等的大悲大痛，不少老人表示：无数的幸福家庭成为日军暴行的牺牲品，60年前被轰炸的情景至今历历在目。

　　近日，记者找到了当年大轰炸的见证人，爱国英雄邓世昌的后人———87岁的邓权民老伯，听他讲述亲历大轰炸的所见所闻。

　　警报一响千人四散藏身

　　本月6日下午，记者刚刚走进位于芳村区东沙一家老人院，发现邓伯精神矍铄地已经早早在大门口等候。虽然年近九旬，记者看到邓伯的腰板仍然笔直。尽管已经过去半个多世纪，邓伯仍旧清晰痛陈日军暴行，他说：“最初轰炸的时候，是两三架飞机！”

　　据邓伯说，1937年卢沟桥事变以后，日机对广州军事和民用目标的轰炸就变得更加猖狂，有时候一天轰炸三四次，市民的生活只好在防空洞中度过。

　　“大轰炸的时候我只有10多岁，还在海珠区南武中学读初中。”邓伯回忆着说，“当时学校内有1000多学生，第一次响起防空警报的时候，我还在教室内读书。‘呜———！’的警报一响，我们全校师生赶紧跑到学校附近早已修好的防空洞内。”

　　轰炸后硝烟弥漫血流一地

　　“日军飞机很快就到了！”邓伯说，“我们刚刚躲到防空洞，还没有定下神来，就已经清楚听到日军飞机马达轰隆的声音！接着，炸弹就接二连三地落下来，每爆炸一下，地就摇一下，我的心也震动一下。不少躲在防空洞里面的同学更加吓得尖叫起来！”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日军每次轰炸广州时间越来越频密，架次越来越多。邓伯说：“有一段时间，日军飞机来得特别频繁，不仅天天都来轰炸，有时候防空警报一天甚至要响好几次。只要警报一响，大家就要急忙跑进防空洞躲避，直到轰炸停止，我们才能继续上课。”

　　“轰炸后的情景惨不忍睹！”邓伯托了托眼镜说。“令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在一次轰炸过后，我从防空洞走出来，空气中还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四处硝烟弥漫。突然，树上竟然挂着一块血肉模糊东西！我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截人腿！我顿时毛骨悚然。在不远处，又躺着一具尸体，肚子都被炸开花，肠子和血流了一地，场景十分恐怖。而死者的亲人跪在旁边，号啕大哭……”“从那以后，我们更加仇恨日本帝国主义。”邓伯说，“我义无反顾地参加了学校组织的抗日宣传队。”

　　学生争相参加抗日宣传队

　　到宣传队以后，邓伯每到周末，就会参加抗日宣传队，进行抗日宣传。“每到周六下午我就准备材料。”邓伯说，“到了周日我就自费买两个面包、装一壶开水，穿着白衬衫、蓝裤子的校服，跟着抗日宣传队来到石围塘火车站，再乘坐火车沿着广三铁路，沿线深入到佛山、三水等地的城镇和乡村，宣传抗日救国。”据邓伯回忆，抗日宣传队每到一个地方，就宣传日军烧杀抢掠的暴行，激发村民抗战决心。邓伯说，“当地村民们对宣传队也是十分欢迎，宣传队还没有开始宣传，大家就会把我们团团围住。”

　　投笔从戎入军校成抗日战士

　　1937年“七七事变”后，抗战全面爆发。刚刚读到高二的邓伯不能忍受日军对祖国蹂躏，决定投笔从戎，到战场上杀敌报国。

　　经过严格的体格等考试，邓伯进入了黄埔军校，成为了中央陆军步兵学校教导总队1期学生。“上课第一天，教官就对我们讲了一副对联：‘升官发财请到别处，贪生怕死莫入斯门’。”邓伯一口气把对联的内容背下来，“这副对联更加坚定了我从军的信念。读完军校上战场，跟日军拼命。”

　　1938年，邓伯从军校毕业，被分派到12集团军当少尉排长，并回到广州。之后，他就随着12集团军，转战粤北、广西等地，并承担训练新兵的工作。

　　1946年2月，在日本正式宣布投降6个月后，作为12集团军教导团的代表，邓伯在博罗县接受日军联队的投降。

　　邓伯激动地说：“当时我坐在受降台上，看着日军联队司令带着手下的军官，将象征权力的武士军刀高举过头，双手奉上，表示投降，还将腰间手枪解了下来，我的心情激动得难以用语言来表达。”

　　随后，他反对打内战，邓伯告别戎马生涯，回到广州。

　　历史永不忘记

　　1938年5月28日日机71架分3批狂炸广州市区,投弹50余枚,毁房600多间,炸死市民600余人,伤近千人。29日,日机36架分两批袭击广州,炸毁学校、民房300余间,死伤市民500余人。30日,日机再袭广州,炸死市民400余人,伤700余人。这个月里，日机夜袭黄华塘(今黄华路),将全村炸平,死百余人。幸存者在该村头立一石碑,上刻“血泪洒黄华”。

　　6月4日,日机61架次先后分5批轰炸广州市区,投重磅炸弹110余枚,炸毁房屋300余间,炸死炸伤市民2000余人。

　　6月5日日机34架炸广州,死伤民众600余人,中山大学文、理、法学院均被炸毁。一周来,广州民众被炸死炸伤5000余人。

　　6月6日日机40余架狂炸广州,投弹100余枚,房屋被炸毁700余栋,死伤民众200余人。吴铁城对中央社记者发表谈话,谓抗战以来日机袭广州逾800次,死伤民众5000人以上。

　　6月8日日机分批昼夜狂炸广州,岭南大学、美华中学及西村电厂是日被炸,全市停电。

　　7月2日日机6架轰炸广州。7月12日日机轰炸广州,死伤民众300余人。

　　7月14日日机狂炸广州,14层之新亚酒店被炸,民众死伤近千人。

　　8月8日日机滥炸广州,死伤民众700余人。法国天主教堂亦被炸毁,避难妇孺死伤百余人。

　　8月9日日机48架轰炸广州市区,死伤平民160余人,毁民房600余间。撰文/记者 曾卫康、林洪浩　实习生 李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