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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05年06月15日06:14 来源：人民网-人民日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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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昌，一九二六年出生在河南省西华县，曾任武汉大学法律系副主任、主任、法学院院长、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现兼任中国法学会刑法学研究会名誉会长。
唐六勇
中国第一部刑法学统编教材副主编
武汉大学法学院复院后第一任院长
日前，在武汉大学樱花校园里，见到了仰慕已久的马克昌先生。79岁高龄的马老，身体还很健朗，每天能饮几杯白酒。
在中国刑法学界，“北高南马”是公认的泰斗。“北高”指中国人民大学的高铭暄教授，“南马”就是马克昌教授。
为法律的尊严而辩护
问：在“文革”中您曾受到不公正对待，而1980年11月，您却为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中的主犯吴法宪辩护。在情与法之间有没有冲突？
马克昌（以下简称马）：当时，我54岁，已经饱经忧患。1957年，我和著名法学家韩德培教授一起被划为右派。到“文革”，又被放逐到农场，做过图书管理员……1979年才被平反。20年的黄金岁月都在远离法学教研的活动中度过。当时，一听说是为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作辩护，受邀到北京的法律专家们一时感情上都难以接受。还有不少人心存顾虑，担心以后又搞运动再受冲击。我思前想后，觉得为这些被告辩护是有重要意义的，就是要从这开始，恢复曾被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恣意践踏的法律尊严。
问：在当时的情况下，是假辩呢，还是真辩？
马：应该说，一开始辩护律师们心里也没有底。这是一个史无前例的特别审判，被审判的又是一群曾经权倾一时的“风云人物”。真辩还是假辩？不容回避。有关方面并没有“划框框”。大家开始严肃的讨论，争论非常激烈。有的律师认为，10名被告罪行十恶不赦，辩护摆个样子就可以了。但更多的律师认为，这次审判是中国法制建设走向完善的标志，应该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依法进行辩护。
问：您认为自己为吴法宪的辩护是成功的吗？
马：在法庭辩论时，我为被告人吴法宪提出了3点辩护意见，希望量刑时对被告人依法从轻判处。有的同志认为为吴法宪辩护得太认真了，后将辩护词送著名的法学家张友渔审阅，得到了他的认可。法庭宣判后，吴法宪心服口服，他表示，不仅他感谢我们，他的儿女也感谢我们。
树立现代刑法观
问：从1982年与高铭暄教授一起编刑法学教材开始，您参与了很多重要的全国统编刑法学教材的编写。您的书影响了一代又一代学法律的人。从传统刑法到现代刑法转变过程中，您认为有哪些观念需要树立？
马：随着市场经济体制的发展，需要更新刑法观念。首先，改变强调作为阶级斗争工具的刑法观，树立为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服务的刑法观。就刑法的功能来说，不仅要重视刑法规范人们行为，维护社会秩序的功能，更要重视刑法保护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和保障公民合法权益的功能。其次，改变单纯以危害统治关系为标准的犯罪观，补充树立以危害社会生产力发展为标准的犯罪观。是否危害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也应当成为判断某一行为是否构成犯罪的标准。再次，改变与计划经济相适应的刑罚观，树立与市场经济相适应的刑法观，增加适用罚金刑的条款。
问：现在学界对死刑的存废争议很大，您是怎么看这个问题的？
马：在目前社会情况下，当然还不能废除死刑，应当严格限制死刑的适用，慎重使用死刑。另外，要尽快废除对非暴力犯罪的死刑，等到将来条件成熟的时候，就能够废除死刑。我曾经在一个研讨会上说：“死刑尚未废除，同志仍须努力！”意思是主张积极创造条件废除死刑。
做学问要创新
问：您是怎样走向法学研究道路的呢？
马：（笑）我当初并不是抱着什么远大理想走上法学研究道路的，纯属偶然。我中学时由于日寇入侵中原，读书的环境日趋恶劣。1944年我提前毕业赋闲在家。1946年，得知武汉大学法律系有“不用交学费、就业有保障”的司法组招生名额，于是报考并被录取。大学期间，勤奋研习法学典籍，涉猎了文史哲，打下良好的日语基础。1950年留校任教。同年，被保送进入中国人民大学法律系刑法专业攻读研究生，师从苏联法学家贝斯特洛娃研究刑法。
问：您觉得现在学法律的学生应该怎么做呢？
马：随着依法治国方略的推进，学法律的人一定大有作为。现在的学生要有一个决心，要为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作贡献。法学院的学生不但要学知识，首先要学做人。一个有理想、有道德、有修养的人，才能做一个好法官、好检察官、好律师。法学院的学生不但要学法律具体知识，更重要的是掌握现代法律的理念。譬如，刑法不但是打击犯罪的，而且是保障人权的。法学教师最重要的是教给学生法律的理念。具体到学术方法上，做学问一定要创新，要深入实际，要有世界的眼光，开阔的眼界。
《人民日报》 (2005年06月15日 第十四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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