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终于找到你了
汽车在东莞寮步镇的路上行驶,小彬盯着窗外。突然,他惊叫了起来:“爸爸,看,那是我爸爸!”顺着小彬手指的方向,记者看到一位老人正站在一排工棚的门口,伸长了头向远处望着。
车门一打开,小彬立即奔跑着冲向这位老人。记者这才发现,虽然实际年龄是58岁,但小彬的父亲看起来像70岁左右的老人,身材瘦弱,黝黑的脸上满脸皱纹。
小彬的爸爸拉着小彬,领着我们上了二楼的一个房间里。记者发现,小彬一直将头埋在他爸爸的肩膀上,任爸爸怎么叫他也不肯抬头。过了好久,小彬才又回过头冲着我们笑,不过他的手又很快地勾在爸爸的脖子上。小彬爸爸对我们说:“这孩子,老是这样子的。”他告诉我们,头天从电话里听说儿子今天要来,他兴奋得一夜都没有睡着,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门口等着。
就在爸爸和记者说话的时候,小彬突然问了句:“爸爸,你什么回去啊?”这倒让小彬爸爸楞了一下,但是他没有做出回答,只是一个劲地摸着小彬的头。小彬一会儿从爸爸左腿坐到右腿,又从右腿坐回左腿,一直不停地在爸爸身上蹭来蹭去,小彬的爸爸一直紧紧地抱着他,父子俩的手一直紧紧地握在一起。
小彬父亲的内心独白
小彬,我的儿子,很久没有这样轻轻摩挲着你的头,轻轻地为你盖上你踢开的被子了。在离开你的日子里,这样的情景曾经无数次在我的梦中出现过。
人们常说,父子连心,在离开你的40多个日日夜夜里,我和你一样,没有一天不想你,想你是否又睡懒觉上学迟到了?想你是否吃饱饭了?想你一个人睡觉会不会害怕?想你会不会又跑到别人家站在门口看电视了?
小彬,你是爸爸的一切和毕生的希望。爸爸49岁才生下你,你出生才40天,你妈妈就离开我们,从此,在我打石头的山上的那个小棚子里,我既是父亲又是母亲,辛苦地拉扯着你。小时候你有夜哭的习惯,我经常彻夜未眠地抱你,哄你,给你换尿布,冲奶喂奶,尽管我的动作是那么笨拙,粗糙的手经常把你弄得哭得更响。为了养活我和你,在你很小的时候,我不得不每天狠心将哇哇大哭的你,托付给周围其他人家,拼命地去打石头,这些让我想起来至今很内疚。
小彬,你在小棚子里一天天长大,我也一天天老去,现在你已经9岁了,而我已经58岁。
小彬,爸爸离开你,是迫不得已。小彬,在大人的世界里,生活有着诸多的无奈。三年前,我曾经赖以生存的这座山,因为要保护生态环境,已经不能在这上面打石头了。为了年幼的你,我四处打零工,在工地上当建筑工人,帮人装卸石头、水泥,只要是能用我的力气换来钱的活,无论多重多累,我都愿意干。因为,你是我的儿子,我是你的爸爸,我要尽我的一切力量,让你和其他孩子那样,穿着干净的校服高高兴兴上学去。
但,因为爸爸的年老体弱,爸爸已很难争得过那些年轻力壮的人了,爸爸搬水泥、装石头的机会越来越少了,也就意味着我们的生活越来越艰难了。从前年夏天开始,爸爸实在是很难找到活干,但爸爸心里暗暗想“无论如何得保证让小彬吃饱。”这三年来,我没有吃过一顿早餐,因为我知道我少吃一口,小彬你就能多吃一口。至今让我的心还隐隐作痛的是,有时候我们父子一天只能吃上一顿饭,一年到头爸爸也没能让你吃上几次肉。
小彬,这一切都是因为爸爸在一天天衰老着。前几个月,爸爸明显感到身体不舒服,真的是岁月不饶人啊。看看幼小的你,爸爸对“衰老”这两个字感到无比恐惧,我不敢想像以后会怎样,更不敢想像万一有一天爸爸离开你,你的生活会怎样,你还这么小。于是,在经过了无数个不睡之夜的的考虑之后,终于狠心做出了一个决定:趁着自己还能动的时候,暂时离开你,到广东去打工,尽量多挣一些钱,为你以后的生活、学习做尽可能的准备。
小彬,当我把这个决定告诉你,都不敢看你的眼睛。因为,将近10年来,爸爸从没离开过你,当时你的哭声让爸爸的心都快碎了。第二天,爸爸走之前,还悄悄到学校去看了你。
小彬,爸爸不是不要你了,爸爸的暂时离开是为了你以后的生活。没想到,爸爸不在的日子里,会有这么多的好心人关心你,还千里迢迢把你送到我身边来和我团聚,感谢这些好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