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 发表时间:2005年06月17日23时28分 IP地址:61.175.228.★
父亲走了快三年了,可我一直内疚了三年。因为回想父亲的一生,我发现竟然留有太多的空白,父亲的日子竟然是从我懂事的那天起算起的。我们真的了解父亲吗?我们似乎不愿不屑也没有时间去了解父亲,可我现在多想听到父亲说上几句“想当年……”
父 亲
几次提笔想写写父亲,可总是拿起笔却无从下手。第一因为手笨,第二,虽说想想父亲的点点滴滴,有些是很让我感动的,可都不是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就像一般的家常菜,清爽可口,却无法放在宴席上。
在生活中,我与母亲比较亲密,而与父亲,则好像始终有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不能靠得很近。然而又有一根线,把彼此牵挂着。
小时候,父亲整日在外奔波,一年到头很少与我们见上几面。可每次回来都要带来些好吃好玩的东西,所以我们都盼着他回来。可我还是很怕他,他会问我的学习,他会让我跪香炉,他会给我一些难题,让我锻炼生活的本领,因此对父亲我总是很敬畏,不敢在他面前撒娇,很少和他说话。
后来到读中学的时候,渐渐知道了父亲的一些事情。他很聪明,是那个年代的高中生。他见过世面,做过许多工作,农技人员,政府职员,还做过生意,可他却一直都没发达,倒是被别人骗了好几次。有一次他做了一笔生意,只要成功了,他就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可偏偏他的伙伴骗了他,他很愤怒,上门找到那个人。当他看到那个人家里的破壁,还有几个很瘦很脏的孩子时,他只骂了几声就回来了,然后独自承担遗留下来的债务。
那时我总不能理解父亲,他可能也看出来了,可他并没说什么。只是在平时闲聊时无意中说起,也许我命中注定不能发达。多年的奔波使他头上长满了白发,脸上爬满了皱纹,更让他的心感到疲惫,他回到家做一个普通的农民。那时父亲已经五十多岁了。
记得那天刚学完朱自清先生的《背影》,我感动得哭了。我无法确切说出哭的原因,但隐约感觉到在自己父亲身上找到了同样的影子。下午回到家,我与父亲共进晚餐时,我怀着那份感动认真地看着父亲。可本来话就不多的我俩,更是觉得气氛的沉闷,后来我还是很快吃完饭去上学了。
后来,我考上了大学,在当时山村里是为数不多的一个。家人非常高兴,父亲更是,他说要送我去成都上学。可经家人商议,因路远而父亲年纪又大了的缘故,还是决定让姐夫送我去。父亲很难过,可没说时候,只对我说路上小心,别忘了给家里写信。可在大学里,我很少写信,也没好好读书。我知道父亲一直都在关心我,他还应母亲的要求给我写了一封信,可对那封父亲用久未拿笔的手写的并不工整的却装着父母关心的信我并没在意。
现在我已经工作了,想要好好报答父亲,可不知怎样来传达这份关心和爱,就像个状态奇差的网球手,总找不到方法把球发过去。前两天,听到父亲身患绝症的消息,我呆住了。因为我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我失眠了一个星期,痛哭了一场,十年来第一次失声痛哭。哥姐纷纷从远方回去看父亲,元旦时我也回去了。为了不让父亲知道他的病,我们都装着没事的样子。我开始用并不健谈的嘴给他说我的生活,学校的事情,还有一些新闻,父亲总是很认真的听着,不时也插上几句,心情表现很好。父亲似乎比我们更不愿谈到他的病。
父亲现在的生活都由母亲来服侍。那天晚上,雪还没融化,我们吃过晚饭,正围着火炉边烤火边看电视。要洗脸了,母亲调好水温,用粗糙的手把水拧干,小心地为父亲擦脸,并涂上护脸霜。母亲认真地做着,还不时提醒父亲注意这注意那。父亲乖乖在坐着,非常地配合,像个听话的小孩。看到这一切,我的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我走到门口,冷风刮过我的脸,我觉得世界对我爸太不公平。我走的那一天,父亲对我说:“你那边压力也很大,要好好工作,不用担心我的病。”其实父亲心里一切都明白。
小时候,父亲为了生活奔波没和我好好交流;读书时,因年青人所标榜的“代沟”父亲无法和我交流;长大后为了不打扰我的工作父亲很少与我交流。等到有一天我将要失去父亲时,才发现他的爱存在于他的每一言每一行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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