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社区模拟生存环境为戒毒者重新走向社会做缓冲2005年06月20日 01:11:35本报记者 吴珊
不想活得像个销掉户口的人
向阳在昆明成了知名人物。在接受当地一家媒体采访成为《戒毒5年,工作仍是梦》一文的主人公后,他终于等到了装饰公司、商贸公司等十几个企业的面试机会。
1988年,向阳和妻子一同染上毒品,其后因吸毒被原单位开除。
1995年,向阳出戒毒所后第一次积极地找工作。由于隐瞒了吸毒经历,他找到了一份治安联防员的工作。1星期后,因工作出色被提拔为联防队长。然而1个月后,派出所副所长把向阳叫到办公室,二话没说就让他结工资走人。
向阳的第二份工作是在某影视城做保安。这份工作仅持续了2个多月,保安队队长就以“机制改革”为名让他回家待岗。
向阳豁出去了。后来的每次应聘,他都事先大声地说:“我曾吸过毒,现在已经戒掉了,你愿意要我吗?”有的用人单位客气地摇摇头,有的干脆把他的简历在手里揉作一团儿,大声回应“不要!”向阳越来越怕找工作,闲在家里开始复吸毒品。
向阳最后一次戒毒成功是在2000年。至今,他再没碰过那东西。他想去办个失业证,以备找工作之需,但是办不下来;他想做点小生意,可是又没有资金。5年来,他只能在家里帮父母包揽家务活,找不到稳定的工作。
向阳说,如果为了生存他必须去擦皮鞋的话,他一定会去,只是他更希望将自己以前学到的东西重新运用起来,他不想活得像个已经销掉户口的人一样。
戒毒是一辈子的事情
美婷是个瘦小而开朗的人,27岁,曾有7年的吸毒经历。记者在北京南郊安康医院见到她时,她已经是该医院向日葵治疗社区的一名辅导员。2003年,美婷曾在一家化妆品企业做促销员,那时她已戒毒8个月了。为了不让同事知道她曾有过吸毒的经历,她中断了和原来所有朋友的联系。“每天下班后,我就回家躲在房间里看电视。为了不让家人担心,我从不出去玩。工作的5个月里,几乎天天如此。”美婷说:“那时我没有朋友,没有娱乐,非常孤独。”
几个月后,美婷无意中认识了一个吸毒的朋友。“和他在一起我觉得非常放松,不用伪装得那么严。我告诉自己我只是和他交往,但是绝不再碰那东西了。”美婷说:“可是有一天,他又在我面前吸了,我还是没忍住……回想起自己为什么会复吸,是因为难以忍受那种时刻担心自己的‘身份’被周围人发现的恐惧。”
向日葵治疗社区的另一位特殊的辅导员建强,34岁,也曾有10年的吸毒史。
“从戒毒所出去的时候,我们真的很想把毒戒了。但是要生活就需要就业,而吸毒人群大多文化程度不高,再加上大部分人对吸毒人群的歧视,我们很容易产生自卑感,在这种心理状态下很容易导致复吸,产生破罐破摔的念头。”建强说。
模拟生存为回归社会做缓冲
在安康医院的向日葵治疗社区,记者看到了30名在此接受治疗的“房客”,他们都曾经有过吸毒的经历。
在这里,每个“家庭成员”按照从下到上的顺序被划分为清洁组、厨房组、事务组、激励组、协调组5个层级。12名医师和美婷、建强担任社区辅导员,充当“法官”的角色。“每个人在社区里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职务越高,特权越多,并根据工作表现决定每个人的升降。”安康医院戒毒中心副主任崔新华说。
专家认为,吸毒人员在心理方面有明显缺陷,情绪控制能力差、社会责任感低是导致他们吸毒的重要原因。而社会对戒毒人员大多抱着不接纳的态度,也常常导致他们复吸。但是在对吸毒行为的治疗模式上,目前大多是生物模式,轻视心理和社会因素,向日葵社区就是借助治疗集体为戒毒人员的心理康复提供一个场所。
为了鼓励“家庭成员”与社会接触,向日葵社区还将在近期腾出市区内的两间办公室,免费提供给即将结束心理治疗的成员自主筹资办经济实体。“我们的设想是搞一个纯净水站,组建自己的送水队伍。”34岁的建强说。
水站里将设置“中途宿舍”,戒毒人员白天就业,晚上仍然接受社区的管理。“戒毒人员立刻走向社会很可能导致复吸,水站和‘中途宿舍’提供了一个缓冲地带。对表现好的成员,可以逐渐增加他们回家居住的次数直至让他们回家居住。”北京市强制戒毒所所长金俊说。“但是我们还有很多力所不能及的地方。”金俊说:“希望整个社会能对吸毒人员多一点关怀,少一点偏见,让他们尽快回归主流社会。”
(注:文中有过吸毒经历者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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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国家禁毒委最新公布的数字显示,截至2004年,中国现有吸毒人员79.1万,其中35岁以下青少年占70%。
6月26日是国际禁毒日,团中央、中央综治委预防青少年违法犯罪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国家禁毒委办公室将6月设定为“青少年禁毒宣传月”,其主要内容包括:推进禁毒青年志愿者行动,开展网上青少年禁毒知识竞赛,依托青少年工作阵地进行禁毒宣传教育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