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英国伦敦喜获2012年夏季奥运会主办权、伦敦市民彻夜狂欢的第二天,在G8以及五大发展中国家元首风云聚会苏格兰鹰谷、各种舆论紧密关注会议内容的同一天,伦敦的连环爆炸事件顿时扭转了公众情绪,充满了新闻张力--几乎是第一时间,受害者指责这是“野蛮的恐怖主义”,八国峰会临时发表声明:攻击伦敦就是攻击所有国家。中国外交部发言人也迅速对此表示,中方对此感到震惊,中国反对任何形式的恐怖主义,“任何人不论出于何种目的,制造恐怖事件,造成平民伤亡,都应遭到坚决谴责”。
现在伦敦爆炸导致的人员伤亡尚未核清,精密策划爆炸的凶手也暂时只是被推测为“基地组织”,但事件的恐怖主义性质既然已无多疑,那对这一恐怖行动的谴责就必须斩钉截铁。“攻击伦敦就是攻击所有国家”,这样一个声明,简单,但表达充分。
自9·11事件以来,恐怖分子的想像力已无禁区,恐怖袭击的手法也防不胜防,恐怖力量终究被证明是一条百足之虫,文明世界容不得半点的松懈大意。但与文明世界主流势力的理性批判相比,与伦敦终被恐怖分子利用盲区、攻破防范的事先遗恨相比,屡次恐怖袭击得手之后,民间赫然而有附和激赏的声音,才是更值得担忧的事实。
这附和激赏恐怖行动的声音之一,便是“恐怖袭击只是针对美国及其支持者,而不是针对所有国家”。事实可是如此?9·11世贸大厦、马德里火车站、伦敦地铁,似乎正是如此。然则印尼巴厘岛之祸又该作何论?而报复沙特政府支持美国对伊开战的利雅德连环爆炸,炸死的却多有反对美国军事行动的沙特国民,又算如何?“恐怖分子只攻击美国”论的荒谬之处,更在于狭隘地将“基地组织”等同于“恐怖势力”,而浑不知在以平民性命为要挟、以政治意图为诉求这同一特征本质之下,实施莫斯科剧院人质事件与别斯兰学校人质事件的车臣分离势力,是恐怖组织,在巴基斯坦绑架、杀害中国工程师的武装分子,也是恐怖组织……这些恐怖力量与“基地组织”同声共气、狼狈为奸,已是不再遮掩的秘密。附和恐怖分子袭击纽约、袭击伦敦,便是纵容他们袭击所有不对恐怖要挟低头的国家。
与此“针对美国”论相关,还有“弱者反抗强权,舍恐怖主义别无他法”的见解为恐怖主义张目。反对霸权是正义的,但以恐怖主义反对霸权,则是不折不扣的邪恶。姑且不说甘地、马丁·路德·金与曼德拉,是怎样不用暴力而胜了强权,若是默认了这正义反霸的邪恶手段,那其实也等于为了降服一个魔鬼而放出更恶的魔头来。今天它可以为反霸而杀戮无辜,以后它也同样可以为分裂、黩武、独裁以及一切目的杀戮无辜--只要它想得到而又得不到时。因此,恐怖主义反的不是霸权,而是人类文明,攻击的也不仅仅是霸权国家,而必定是所有国家。
附和激赏恐怖主义者,往往还会认为“伤害平民有理”,反问“伊拉克的平民死得,英国的平民就死不得?”这极具代表性与蛊惑性的“愤青”言语,显然既无视事实的真相,更无视历史的进步。伊拉克战争不免平民之死,占领军当然负有责任,但亦不乏尽量避免平民伤亡的考量与准备,这与恐怖分子主观上就是专门要以伤害平民、并且想方设法扩大伤害范围相比,正是正邪的分野所在。战争当然是残酷而野蛮的,二战当中英国军队也空袭过德国平民区,但文明积累,历史进步,人类用理性来约束战争,到今天而能有禁止虐待俘虏、禁用爆炸性子弹等等规定,避免平民伤亡,更是文明的共识。所以,恐怖分子以平民的生命代价来报复、警告、恐吓某个国家,本质上正是以野蛮来勒索整个文明。
面对恐怖分子的暴行与罪恶,对于各国政府而言,真正是值得郑重地说一声:“攻击伦敦就是攻击所有国家。”而对于各国民众来说,更值得理性而真诚地说一声:“我们是世界公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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