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炎炎夏日,我第一次这么爽快地拿起笔记录下我的风雨之路。此时,往日的片断像脱了缰的野马,海水决堤般涌向心头,那久久难以忘怀的情节再次在心底掀起波澜。
(一)八岁的天空
引子:成长是憧憬和怀念的天平,当它倾斜地颓然倒下时,那些失去了月光的夜晚,该用怎样的声音去抚慰?
当别人家的孩子穿着整洁的衣裤,背着崭新的书包高高兴兴地上学时,我还拖着鼻涕在田里割稻子、种蔬菜。尽管我做的都不像样,但也凑和着帮家里干些重活。我曾多次幻想着和同学们一起去上学,但现实与理想的差距总是那么遥远。我知道,就家里的那几亩地和菜能养活全家已算是很不错的了。上学,那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事。于是,我不再奢望着从父母那儿得到钱来上学。都说八岁的天空是蔚蓝色的,那儿有洁白的云朵。而蓝天下的我却显得那么微小与可怜。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从八岁开始,每天,我都煮菜,做饭,还要照顾比我小三岁的弟弟。姐姐上山砍紫、劈柴、挑水。父母则在祖祖辈辈耕种过的土地上,播下一颗颗希望的种子,为梦想插上一对振飞的翅膀。他们在风雨中穿梭着春秋,在忙碌中编织着希望,用汗水与血水酝酿出一野的芳菲。悠悠岁月,沉淀着泥土的梦。在黎明中走来,在星辉中归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这片土地上,把生命与希望翻种。当我们无奈地在命运手中挣扎时,亲戚们都伸出了援助之手,每家拿出一些钱凑着让我和姐姐上学。可上学后我遇到的又一个难题是我听不懂普通话。由于年龄的限制,我没上幼儿园就直接跳级上一年级,所以老师上课提问我,我都答不上来。我急得哭了,而老师却微笑地说别着急,并要帮我无偿补习。我非常认真地跟着老师念拼音,写汉字,讲普通话。家里没有灯,所以,到了晚上,我便点起蜡烛,在昏暗的灯光下苦读。夏天天气热蚊子多,我便拿来装有水的脸盆,把脚浸在水里,然后拿着自制的纸扇,边扇边做作业。八岁的光阴便在那日复一日地苦读中度过,但我却觉得这是一种幸福,一种至高无上的幸福。八岁的努力,终于换来了我上台领奖的那一刻的激动。
(二)与病魔的抗争
刚上小学五年级时,一天,我的肚子痛极了,到医院检查后得知我患了急性阑尾炎,医生要求我马上动手术。我犹如听到晴天一声霹雳,呆若木鸡。这无疑又是雪上加霜。我甚至叫母亲不要治我的病,任我自生自灭。其实,我知道,离开人间后,也许将会到达另一个地方,那里是没有绿洲的沙漠,是没有彩虹的天空,如风前之絮,欢也零星,悲也零星。站在死亡的边缘,一种落寞如纱轻系;回想生存的孤独,一种沮丧如雾萦绕。我心驰神往,感到了生命的苍凉和茫远。也许,我的感伤也如此,并非仅仅缘于自己的敏感和忧郁,而是生命本质里对生活最残酷的共鸣;也许,丝丝缕缕的这种感伤更是关于爱的形形色色的阐释中,我所选择的另一种别致的旁注,让我验证着自己的心灵是否还在鲜活地成长,思维细胞是不是还在灵敏地感受,眼睛是否体察到了生活无所不至的波澜,眼睛是否体察到了生活无所不至的波澜,灵魂深处是否收藏和积淀了那些笔纸难言的人生况味。此时,一种痛楚像电流般击穿了我混沌的心境。我真的不要母亲再去为这一笔“巨额”费用而煞费苦心了。但母亲死也不肯签应。她跪着求医生先帮我开刀,先开刀,一切费用我们一定照付,不过可能得拖些时日。按照惯例,没有付钱是不能动手术的,但那医生最终被我妈妈感动了,他决定破例为我动手术。此时,我的天空,星星都亮了起来。一种求生的欲望第一次这么深的被感知,我欲哭无泪。动完作术,我的脸发青,母亲吓坏了,用她那饱经风霜的双手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当我睁开眼睛时,第一眼就望见了母亲发红的双眼。接着,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们都围在我身旁嘘寒问暖。我感受到了爱的力量。也明白了,人,只要活着,就是一种精彩。此时,我想到了沙宝亮的《暗香》:“当花瓣离开花朵,暗香残留,香飘在风起雨后,无人来嗅。如果爱告诉我走下去,我会拼到爱尽头。让心在灿烂中死去,让爱在灰烬中重生。烈火尽,青草寒,看看又是一年春风。”接下来的日子,母亲到处借钱,我的同学、老师们也纷纷向我捐款。每天,同学们都三五个结伴到医院为我讲笑话,陪我吃饭,帮我叫护士换吊瓶。还有语文、数学老师都经常到医院帮我补习,并要我妈妈休息。他们总是面带微笑,并告诉我挫折就像是寒冷的冰雪,熬过了,人生便会绿草如茵。要学会在不利的环境里百折不挠。我顿时明白:融开了满江冰冻的温柔的春风;拂绿了遍野荒原的是无声的春雨;解却了心中愁绪的是爱的阳光。关于母爱,我觉得要像在绿玉般的枝头上粲然开放的无数纯洁绚烂的花儿,又像是一种涤尽铅华,蜕尽奢望的清香,那清香中还混有母亲的精魂,一直淡淡地飘在我行走的生命里。而同学、老师、亲戚的情,则让我懂得了有一种芬芳可以穿越红尘中无情的空间与有情的心灵,在人间弥散。在爱里,除了一种比铅石更硬的爱的合力之外,再没有其它力学,爱是灵魂里惟一的一种力。后来,我战胜了病魔,渐渐地康复,于是,我在铺满爱的道路上继续欢快地前行。初中三年,我也是时刻拼搏着。跌倒了,我没有哭而是坚强地爬起来,继续拼搏。因为我的心中一直有个梦想——考入闽清一中。记得当时的班主任对我说:“梦的最大力量在于使人们不断行动。就在你濒临崩溃时,你的梦会把你撑起来,像上帝温柔的双手那样,使你不至于跌倒。只要是梦总能成真。因为,它是如此有活力,几乎可以跳动。不管坚持你的美梦是多么痛苦,你都不应放弃。”谆谆的教诲犹如甜美的甘泉注入我的心田。又像是来自天堂的阳光牵引我追梦的步伐。每当万家灯火熄灭时,我还可以看到灯下自己苍白的脸蛋,瘦小的双手,听到沙沙的写字声,嘀嘀嗒嗒的秒针行走的声音。这也仿佛构成了一种和谐的氛围。学习虽然很苦,但我告诉自己,在人生的道路上,只要坚守着自己的初衷,坚守着自己的梦想,我就能一往无前地走下去。事实证明,我的想法是对的。中考时,我胜利了,走进了自己心中的象牙塔——闽清一中。当我刚接到录取通知书时,不安的心情伴着燥热的天气进入亢奋的状态,丝丝欣喜与安慰荡漾在心中。但对于我这样贫困的学子来说,到县城念书是一种奢侈,然而我仿佛看到了一个寂寞的灵魂,在隆冬冰雪封尘的疼痛中展开了带满残伤的双翅。“山水苍茫,天地尽头彩云归。”我知道接下去的奔波会很累,但“心要飞,留也难留。”还好,这世界上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的好心人走进我的生命里来,让我的生命重新焕发出光彩。
(三)爷爷的永逝
高一时,爷爸为了能够让全家生活得好一些,买了一辆三轮车,用来载客人。不管天气多坏,他都拼命地在街上载客。其实,爸爸身体一向不好,但是,一个看似柔弱的人面对贫穷的生活却亮出一种顶天立地的豪迈。一个平凡的人,他肩上担着沉重的生活,脸上却写着灿烂的阳光。他知道:“心醒着,人就不会累。”于是,他总是笑着接待每一位乘客。起初,生意挺红火,全家人生活水平也有一定的提高,但好景不长,一次,由于父亲不小心撞了一个在大街上乱跑的小孩子。后来卖了车,赔了钱,才了结了这件事,全家又陷入了困境。于是,母亲便上街帮别人卖菜、卖豆腐,帮人扫街道,倒垃圾……这样,才得以维持生活。但在这种情况下,爷爷被查出患了肺癌,而且已到了晚期。我怎么也想不到,像爷爷这样不抽烟不喝酒的健壮的老人会患上不治之症。但铁的事实,让人不得不叹息生命的无可奈何。爷爷的病像是通心病,系着全家人的心。那病魔折磨着我们所有的人,仿佛要试着拆散我们紧握的双手。接下来的日子,真的很难熬。爸爸每天要去福州为爷爷买药,那药极贵,一小片就上百元,当然,药价在爷爷面前我们是绝口不提的。起先,爷爷吃了药,病好些,但当他发现药价时就坚决不吃药,而且连饭也不吃。他说,宁愿自己早点死掉也不要再拖累这个家。不管我们怎么劝说,都无济于事。不到一个月,爷爷便离开了这个蕴含生机的美好世界。爷爷是极疼我的,虽然家里贫穷,但每逢过年过节他都会给我买一些文具,并为我讲述做人的道理。爷爷,我怎么忍心让你独自离去,带着一颗破碎的心!接下来的几天里,天下起了一场雪,那是久违的一场雪,雪花更加纯洁了这个世界上高洁的灵魂,就像爷爷这样的好人所拥有的灵魂。此时,更大的雪花飘在我的眼镜上,飘进我的生命里。其实,雪下得并不大,却是我这一生一世中最大的一场雪。办完丧事,家里一片狼藉。老实说,从爷爷发病到去世,我们是左凑点右借点才得以维持下去的。我们已背负了一屁股的债。镇政府得知后,马上发下抚恤金,帮我们渡过难关。我知道,无论生活如何困难,我都必须巩固这条心理防线,只要你有足够的快乐和坚强去抵挡风霜雨雪的吹打,再多的磨砺也灰暗不了你的人生,因为人的心灵是风雨侵蚀不到的地方;只要内心深处不认输,只要人心不死,总会有出头之日的。
在学校,我每天重复过着教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的生活,但在这段唯一看得见漂亮花朵的路上,留下的却是我苦读的身影,及坚实的脚步。学习的路,几多坎坷,几多崎岖,几多荆棘。但那些亲情、友情一直鼓励着我前行。那些日子,为了省钱,我很少回家,所以每次回去,我都激动不已。但是为了不让母亲流泪,我总把相思之情隐藏得很深很深。可我不小心一笑间竟把思念打湿,让这凌空的翅膀动弹不得。起程时,我故作沉着,把感性的泪化作坚强的背影留给日夜思念我的人。真实我知道,那微弱的灯光下,总有人为我守着门后的那份疲倦。这份亲情在无形之中形成了我的一种斗志,支撑着我战胜学习、生活中的种种磨难。临是时,他们总是握住我的手,然后笑了笑。这一双双改造大自然的手,一双双创造万物的手,让我感受物质的同时,也让我感知精神力量。我知道,我们的手能抚平心灵的皱褶,安慰那受惊的灵魂,更能撑起这一片蔚蓝色的天空。
(四)高二、高三时的温暖
高二时,母亲的旧病复发,住进了福建协和医院,手术费要六千元。这又是艰难的一关,学校得知后,便送来了贫困生助学金,这真是雪中送炭,这也是人性至美的表现。我感谢自己生活在这个爱的世界。这个世界是一个大家庭,人字的结构就是相互支撑。爱,可以打破语言的隔膜;情,可以跨越民族的鸿沟,六十亿人口的土地围成一个地球,六十亿颗爱心串起来就是同心圆。我时常看着天,天地心情蓝得很高,很畅,像无边的经幡,随着春风的节奏而摇曳。我也常常爬上大地的阶梯,看见闪电划过天边,雷声惊醒天的睡眠,然后一丝丝忧蓝之情便裸露在我的心头。是的,那些日子我一直都这么乐观地看待自己的生活。
高三,是决定成败的关键的一年。其实,我的学习基础较差,各科成绩都不怎么拔尖,而且不稳定,忽上忽下,尽管我十分努力地拼搏、奋斗,可那不争气的成绩还在半空飘旋。我不知道这趟黑暗的旅程到底要我倾注多少泪水才可望见一丝曙光。我甚至有些绝望,我几次徘徊。但我知道,我不能够放弃。因为一心向着自己目标前进的人,整个世界都会给他让路。后来,一个同班同学看出我的心事,便主动帮我辅导课本内容,授予我课外知识,他还告诉我:“一个人,给自己一双能飞善战的铁翅和一腔热血沸腾的激情的同时,别忘了给自己必要的飞的技巧。而学习也正如此,学会面地残酷而执着向前永不畏惧的同时,必须懂得学习方法。”慢慢地,我在旅程中望见了一线光明,我继续前进着。高三的日子,很苦,很累,但我却看见一个又一个微笑着的面庞像雨后树枝上层层绽放的花朵一样盛开在我的脑海中,我也笑了,我觉得这样拼搏的日子很快乐,很耐人寻味。上苍总是把一份生命的朴素让人咀嚼得百味丛生。所以我们不管遇到了什么痛苦的事,都要快乐地活着。快乐,像鲜花,任你怎么呵护,不经意间就凋零了。而痛苦,却如野草,应该刈割、铲除、医治、化解,然后让痛苦“钙化”,成为你坚强生命中的一部分。不过,这将是困难和缓慢的学习,你得忍得注泪水。我正是在痛苦中忍住了泪水,化解了痛苦,才取得成功的。与此同时,我也学会了关爱别人。我想,如果我的心血可以化作阳光,我一定将它捧上手掌,高高托举,以温暖所有我爱和爱我的人,温暖和我一样 不幸之中高高昂起头的人。恰如同学们、老师们、亲戚们手掌上流淌的,温暖着我的阳光。而且我知道:当你得到过别人爱的温暖,而生活让你懂得了把这温暖亮成火把,从而去照亮另外的人的时候,这便是生活对爱的最高奖赏。我也知道:生命中最美好的景致有时并不是浓墨重彩描绘而成的,它也许只是一个淡淡的印迹,就比如别人向你伸出的一双援助的手。但它却深藏在我们心为最柔软的地方,裹在层层的重负之下。它与生命同在,一旦开启它的密码,它便潮水般涌来,浸泡你,柔软你,感动你。我相信这个世界上刚刚发芽的那份真情正牢牢握在我手中,我看见星星会微笑,看见月亮会颔首,遭遇灰暗的严冬也不再皱眉。
此时,我又想到了冰心的一句话:“爱在右,同情在左,是在生命的雨旁,随时撒种,随时开花,将这一径长点缀得香花弥漫,使穿枝拂叶的行人,踏着荆棘不觉得痛苦,有泪可落,也不是悲凉。”当然,生命有时就如一场雨,看似美丽,但更多时候,你得忍受那些寒冷和潮湿,那些无奈与寂寞,并且以晴日的幻想度日。当没有阳光时,你自己便是阳光;没有快乐时,你自己便是快乐。
巴尔扎克说:“不幸,是天才的晋升阶梯,信徒的洗礼之水,弱者的无底深渊。”请记住:风雨过后,眼前会是鸥翔鱼游的天明一色;走出荆棘,前面就是铺满鲜花的康庄大道;登上山顶,脚下便是积翠如云的空蒙山色。在这个世界上,一星陨落,黯淡不了星空灿烂;一花凋零,荒鞠不了整个春天。因此,人生要尽全力渡过每一关,不管遇到了什么困难,都不可轻言放弃。
在人生旅途中,不时穿插崇山峻岭的起起伏伏,时而风吹雨打,困顿难行,时而雨过天晴,鸟语花香。我总希望能够振作精神,克服困难,继续奔向前程。在那山头,孕育着人生的新希望。回想过去,我静静地坐在时间的肩头,看一串串离去的背影涌动着,匆匆地将霞光追随;听古城上空的时钟嘀嗒响着,渐渐地将我拼搏的日子封存。此时,鲜嫩嫩的阳光正极好地铺展着一地的甜润以及上升的意念和活跃的思维,温柔的风似乎正在提醒我把握住每一片光阴以及昂扬潇洒地注视生命的雄奇与珍贵,为的是不再有遗憾伴着苍老爬满黄昏的心藤,不再有愧疚的墓碑孤立于生命的结尾。但近二十年来,我可以无愧地说我不后悔我所走过的路,因为我真真切切地拼搏过,努力过。
风风雨雨,我一路走来;
分分秒秒,我力争上游。
潺潺流淌,永不停歇,这是我不变的吟唱;
曲曲弯弯,沟沟坎坎,这是我毅然的抉择!
风雨兼程,我感受到了人间的温暖,在亲情、友情的爱河中,我被感动得热泪盈眶。但是,望着对岸的大学的门槛,我流泪了,这又是一道门槛。我知道,再有人扶我一把,我就能顺利地跨过这道槛,我就可以拥抱自由女神,飞向美丽的象牙塔。然后,为这个蒸蒸日上的祖国奉献自己的全部力量,让祖国更加繁荣富强,让世界亮出真正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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