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把高度抽象化的“人生”二字具体化,那么,把人生看成一条坎坷曲折周围布满荆棘的道路是最为恰当的。现在,回过头去看看自己走过的那段短短的路,不禁心潮涌起,感慨不已。
一、当我还是一个小孩……
我生长在一个很小的山村。那山村原叫“三家村”,顾名思义,村庄开始时只有三户人家,现在也只是六户人家。村庄却不近乎荒凉,因为村前一片薄田,不远处还有一个稍大的村庄陪伴着。我便在这个现在看来静谧得不可多得的山村长大。
村里头有好几个与我年龄相近的孩子。我们整天在一起玩,静谧的山村并没有让人感到孤寂。在我五岁时,我的两个玩伴己六岁。都上学去了,只剩我孤零零一个人,我也想去上学读书。于是,我跑去跟妈妈说:“妈,我也要去读书,他们个个都去了,再不读,书都被他们读完了!”母亲听了我那幼稚可笑的话,哭笑不得,犹豫了一阵,还是答应了。
当时一个学期的学费是四五十块钱,家里勉强交得起。到后来,学费便一年年的增,由原来的四五十到七八十到一百多再到两百多元。三年后,我读三年级,妹妹又闹读书,两兄妹读书,一年单学费便上千元。当时的一千元并不是容易挣得的。加之父亲因患胃病,身体羸弱,干不得粗重活;母亲又没什么文化,只能在家里种种菜,养养猪,经济来源甚少,家境每况愈下。
自上学后,父母便对我严格要求。老师布置的作业按时完成后,还要读书写字,到了周末,妈妈也不许我外面四处里跑。开始时我觉得厌烦,后来当我考试考得好时,家里人都表扬我,心里美滋滋的,我便渐渐地喜欢上读书。当时学校发有一本叫《第二课堂》的课外书,书中有一个栏目介绍名人少年时的感人故事,它深深地鼓舞了我。如有一篇介绍冰心老奶奶童年虽家境清贫,却爱学习好读书,小时候便开始读大部头名著,后来成为享有盛誉的大文人。故事看似平淡,却给当时我稚幼的心灵以震撼。我渐渐懂得“人穷志不穷”的道理,要勇于与困难作斗争,要吃得起苦!现在想来真的很感谢《第二课堂》,是她让我走出精神的贫穷区,是她让我懂得贫穷原来是一笔财富,是让我看到走出大山的希望。
书的力量固然巨大,然而亲人发于内心的言辞的动力也毫不逊色。
读四年级时,妹妹读一年级,一个晚上,我被一阵吵嚷声惊醒,细细听来,还夹看母亲的低泣声。那时我睡意全无,却没有叫出来,只是静躺在床上听他们到底在吵些什么。父亲深沉地叹着气说:“学校一再催要学费。去借钱嘛,别人穷的穷,有钱的不肯。”
“谁叫你这么没本事!”妈妈哭骂道。吵嚷声越来越大。
住在叔叔家的爷爷听到吵声后,走过来劝说:“无论有多穷,都不能让孩子停学!你们没有出去工作已成定局,可不要连累了孩子。今后孩子读完书,有出息,等于你们有出息!学费再跟校长说说,到谷子熟后卖了米再交齐。”
听着听着,我看到窗外几颗稀疏的星星渐渐模糊了,那钩残月也渐渐模糊了。原来是那经不起考验的眼泪泉水般涌出,枕头湿成团。父母对我寄托的希望好此之大,我有什么理由不艰苦奋斗?!有什么理由不努力读书?!
令父母安慰的是,每到学期一结束,便多一张“三好学生”的奖状贴在墙上。那灰白的墙便多了一份色彩,那贫穷的世界便少了一份单调。
当我还是一个小孩,我开始接触人类智慧的结晶;当我还是一个小孩,我开始接触人生的真谛;当我还是一个小孩,我开始寻找自己的梦想……
转眼间,小学就毕业了,等着我的是怎样的初中生活呢?
二、初中,我学会了……
小学终于一脚泥一脚水地走了过来,就像登山时爬完一个台阶,正欲停下来痛快地歇一阵,而当抬头看到前面一级高过一级的层层叠叠的台阶时,心里又不敢殆慢,收拾好东西又开始新的征程。
初中是到镇上读的。由于学校离家远,到学校寄宿的住宿费又贵了些。我便和三个要好的同学一起在学校附近的街边合租了一间房子来住。一间不大的房子四人同住,显得颇拥挤的,但想到一个学期能省几十块钱便毫无怨言。
在学校外租房子,吃的米和菜都是从家里拿来的,一拿便拿够一个星期,每到周末回一趟家。回到家里,母亲看到瘦弱的我,不禁心伤。每到这个时候,她便准备好一些鸡蛋之类的营养品给我补补身子。父母心疼我,但在学习上却严格要求。每次叫我要认真读书时便搬出一串乡里镇上出去工作的人的事例来,要我以他们为榜样,将来也要走出大山,走出农村去。我深知家人的良苦用心,也发奋苦读。
刚进初中时,我的数学成绩不很理想,第一次考试竟没及格,心里十分难过。但我没有灰心,而是迎难而上,认真按照老师的要求去做——课前预习,听课时认真写笔记,课后多做练习。每一步都不敢有丝毫放松,渐渐地,我的数学成绩有了起色,后来排到班上前列,老师和同学刮目相看。这使我更加坚定了艰苦奋斗的信念。
上了初三后,面临的是升高中的挑战。在我们连州市里连州中学是最好的一所高中,也是我梦寐以求的学校。当我时我的班主任是何野老师,来自湖南。我们都知道湖南的学生是很能吃苦的,而我是何野老师口中第一次得知的。她告诉我们她的一个同学如何拼搏,如何刻苦,最后考入清华大学,这令我们惊叹不已。班里的同学都认真备考。
当时的我也很刻苦,但想到高中那些昂贵的学费,心又隐隐作痛,上课时有走神。我的不正常很快被何老师发现了,放学后她跟我谈心,问清原因她对我说:“忘记贫困,就是为了摆脱贫困。只有摆脱一切心理负担,才能安静地学习,有能实现梦想!贫困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只一味地埋怨自己的贫困而不思进取,不求改变。”那时候,家里经济困难的精神包袱被何老师的一席暖人心田的话御下了。
到中考成绩出来后,得知自己的分数已超过连州中学的录取分数线时,我激动不已。突然嘴里尝到咸咸的液体,我不知道那到底是泪还是汗抑或是血。
三年的初中生活就这样结束了。静静地回忆那三年时光,虽没有“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豪情,却有“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乐趣,视一切艰难困苦为粪土,摒除所有精神包袱,轻装上阵。考取重点高中,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个辉煌。就像征服一座高山一样,站在山顶,路上的荆棘,道上的坎坷顿时显得微不足道。或许,这就是艰苦奋斗的乐趣吧。
初中,是生活恩赐给我的一笔财富。三年里,我学会了如何去学,如何生活,如何排除困扰。
三、可怕的乐观
连州中学,一块汇聚了全市各地英豪的宝地。当我踏进校门的第一步时,已意识到此处竞争的激烈。来自农村的孩子,是父母苦撑的希望,怎敢殆慢?!
我很快地适应学校的环境,便开始了破釜沉舟式的“战斗”。
最让人难以忘怀的是高三那段激烈紧张的日子。在高考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上,我曾有过徘徊。记得高三第一次摸拟考试中,看着成绩,班主任对我说:“这个分数可以上本科了,上重点还要加把劲。”听着这活,我深受鼓舞,对,要拼个重点大学回来!往后的日子,我比以前更用功。早上早早起来,拿一块钱去买四个面包当早餐,一边啃一边往课室走,刚进课室面包也刚吃完,接着便开始新一天的学习。或许是太投入了吧,总嫌时间过得太快,第二次模拟考又来了,成绩出来后,班主任跟我说:“这个成绩可以上重点线了。”我默默地为自己的进步而感到幸运,自己的付出总算得到回报。
不久,母亲趁进城里买种子的机会到学校看我,当我把自己的进步告诉母亲时,她幸福地笑了,露出的牙齿的头上的银发一样白。接着,她问我:“娃儿,上大学一年要多少钱?”我觉这个问题有点怪怪,便说:“一年学费五千左右,住费一千左右,伙食费二千左右,总共要八千吧。”母亲听到那一个个“千”字,好像一把把尖刀刺入心窝,脸色突然变得苍白了些,眼光也渐渐失去神彩,但她不想我发现,无奈地笑着说:“一年八千,四年要三万多。”她用那松树皮似的乎理了理垂下的几根银发。站在一旁的我好像是罪人一样,是的,我犯了一个错误。我本不应该跟母亲说实话,我本不应该在母亲面前谈一切有关钱的问题。“我真蠢。”我暗骂自己。我强作笑容安慰母亲:“这您放心,大学有很高的奖学金,而且我可以去做家教,自己解决伙食费,还可以去银行货款。关键是要考到好的学校,其他的都不是问题。”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说出这番充满自信的话——可怕的乐观。母亲舒心地笑了,我也一样。临走时,母亲再三叮嘱我要注意身体,我含泪道别。
往后的日了,我不敢有丝毫的放松,一步一步地朝目标走去,电闪雷鸣也好,暴风骤雨也罢——关键是考上好的大学,其他的都不是问题!怀着这个信念,面对高考,我不再犹豫。于是,在高三的激流中多了一个无畏的弄潮儿。
现在的我这样相信:人生之路无所谓穷与富。只不过穷人的路多一些沙漠,多一些荒地多一些荆棘,多一些坎坷,多一些磨难。但峰回路转,“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只要自信地往前走,前面会是一条康庄大道、幸福大道、阳光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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