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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口供”凶犯今被判死缓吴世贵杀人现场模拟图
一名社区女医生在诊所被人用输液管勒死，凶手竟是一花甲老人。今天中午11时30分，这起离奇命案在北京市第二中级法院宣判，65岁的被告人吴世贵因故意杀人罪一审被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此案中，由于被害人死亡，现场遭到破坏，被告人“零口供”对抗侦查，没有证明杀人罪行的直接证据，检察机关完全依靠间接证据证实了杀人控罪，揭开了这起迷离案件背后的秘密。
6旬女医生被人用输液管勒死诊所
2003年11月21日傍晚，朝阳某社区诊所门外，急匆匆走来一位七旬老人，他的妻子是诊所医生。从中午开始，64岁的妻子便一直不接听电话。老人打开诊所屋门，赫然看到妻子趴倒在卫生间里，衣着不整。老人以为妻子犯病，赶忙出门叫来几名过路人，七手八脚将妻子抬到诊床上。这时，老人发现妻子脸上有伤痕，脖子上竟还勒着根输液管，并且被一双筷子别着。老人的亲属赶紧拨打120和110。
警方勘查证实：女医生是被人用输液管勒死的。另外，诊所内写字台、木箱被翻动过，女医生的手机、小灵通和寻呼机丢失。案发后，现场先后进入了死者的亲属、帮忙的群众、急救医生，尸体被搬动，行凶用的输液管被剪开，筷子被取下。办案人员面对的是一个凶杀现场基本被毁的无头案。
3个月连续拨打被害人手机引出六旬凶嫌
一次偶然使侦破工作出现转机。案发后，女医生的老伴整日沉浸在悲痛中，他不停拨打妻子的手机。没想到，在凶案发生3个月后，老人居然拨通了亡妻的手机！手机处于无人接听状态。警方迅速根据这一线索找到了持有女医生手机卡的一名年轻女子。据该女子说，手机卡是她爷爷给的———65岁的吴世贵就这样进入了警方视线。
吴世贵，吉林人，1985年因盗窃罪入狱，后因病保外就医。在保外就医期间，吴世贵又因强奸邻家女子未遂及盗窃罪被数罪并罚，再度入狱。出狱后的吴世贵投奔了他在北京的女儿。
面对民警讯问，吴世贵镇定地称不认识被害女医生，也不知道案发诊所。他只说，2003年底在中关村附近一小餐厅外卖柜台排队，捡到一个包，里面装着手机、小灵通和寻呼机，他将这些分给了子女。但警方调查发现，2003年底时这个外卖柜台还未设立。同时警方查明，吴世贵的一个舅哥就住在案发诊所所在的小区中。吴世贵在陪舅哥治病时，去过案发的诊所，与被害女医生有过接触。
对此，吴世贵马上改口说，他最后一次去诊所是1年多前了，并说根本不知道诊所里还有个卫生间。但这也很快被证明是谎言———警方在卫生间墙上提取的一枚掌纹与吴世贵的右手掌纹吻合！一切都说明：吴世贵在说谎。在吴世贵始终不供述犯罪事实的情况下，公安机关将此案移送到北京市人民检察院第二分院审查起诉。
能否起诉引发争议
吴世贵案移送到检察机关时，指控的主要证据一个是从案发现场提取的吴世贵的掌纹；另一个是吴世贵持有赃物的物证，但两样证据都不能直接证明吴世贵杀了人。
承办此案的检察官肖辉认为吴世贵具备重大作案嫌疑，但案件证据薄弱，由于被害人已死，现场被破坏，吴世贵一口咬定没有杀人。根据刑法“疑罪从无”的原则，以现有证据起诉，检方将承担巨大的败诉风险。但是如果不起诉，极有可能会放掉真凶。该案是否应该起诉、应该如何起诉，始终在检察官心中悬而不决。一时间，案件在检察机关内部引起了争论。案件的审理时限在一天天逼近。一个曾被公安人员弃用的指纹证据引起了检察官的注意。这枚指纹是从被害女医生经常使用的老花镜眼镜片上提取的，但由于指纹不完整，痕迹鉴定部门无法进行明确比对。凭着丰富的实践和办案经验，检察官要求公安机关委托国内最权威的物证鉴定机构———公安部物证鉴定中心重新对这一指纹鉴定，并列出了一份详尽的补充侦查提纲，依法将案件退回公安机关补充侦查。在审限将近时，从公安部物证鉴定中心传来令人振奋的消息：眼镜片上留下的正是吴世贵的左手食指指纹！
众所周知，眼镜片需要经常擦拭，这一显著特性可以充分证实吴世贵曾经在案发期间到过现场。今年3月，检察机关以故意杀人罪对吴世贵提起公诉。
法庭激辩确证控罪
今年3月31日，此案在北京市第二中级法院开庭审理。法庭上，吴世贵高声表示：“没有杀人！”他说自己做护工，案发时在中关村医院看护病人，但他没有证据证明这一点。公诉人表示，吴世贵表面上矢口否认杀人，不供述任何犯罪事实，但他的供述前后存在较大变化，这种变化是肆意的、毫无根据的、非合理性的变化。随着司法机关诉讼证据的不断充实，吴世贵的种种辩解变得漏洞百出，苍白无力。
公诉人认为，吴世贵在诊所卫生间墙壁上留下的掌纹证据，可以证实吴世贵曾经到过中心现场———诊所卫生间；吴世贵在被害人眼镜上留下的指纹，可以证实吴世贵曾经在案发期间到过现场。再结合本案的旁证，可以确证对吴世贵的控罪。
间接证据也可定罪
虽然这个案子被告人拒不认罪，也没有证明杀人罪行的直接证据，但公诉方完全依靠间接证据证明了吴世贵的罪行。在刑事证据中，有直接证据和间接证据之分。直接证据是指能够单独直接证明案件主要事实的证据，如果在现场提取到被告人的血掌纹，血迹是死者的，这枚血掌纹就是证明被告人实施犯罪行为的直接证据，不用借助推论就能直接证明被告人罪行。间接证据则不能独自证明案件主要事实，此案现场提取到吴世贵的汗液掌纹就是间接证据，只能证明吴世贵去过诊所的卫生间，必须与其他证据相结合、经过逻辑推理才能证明吴世贵有罪。此案中，检方以间接证据形成了一个完整的证据体系，证据之间环环相扣，没有断裂脱节，相互印证，形成有罪指控，同时排除了所有无罪的可能。
直到今天，吴世贵依然在喊冤，但“零口供”没能帮助他洗脱罪行。我国刑事诉讼法第46条规定，只有被告人陈述，没有其他证据的，不能认定被告人有罪和处以刑罚；没有被告人陈述，证据充分确实的，可以认定被告人有罪和处以刑罚。
公诉人释疑案件3点疑问
宣判后，记者带着对此案的3点疑问，采访了公诉人。
花甲之年的吴世贵是否有作案的能力？
公诉人：上了年纪的吴世贵身板依旧结实，平日奔波于城区与郊区之间做护工工作，能身背病人上下楼。从作案手法看，凶手用筷子别住输液管，借转动筷子的力量来收紧输液管勒死被害人，非常符合吴世贵这个年龄人员的作案特点。
吴世贵的作案动机是什么？
公诉人：吴世贵先后两次犯盗窃罪被判刑。根据旁证反应，他平时就有小偷小摸的恶习。这次从吴世贵家中找到被害人的手机等物品，不排除被告人吴世贵图财害命的可能。另外，被害的女医生性格开朗，待人热情，用吴世贵的话说：长得挺漂亮。联系到吴世贵有过性犯罪前科，不排除吴世贵对女医生有“想法”，遭拒后，在争执过程中实施暴力的可能性。
吴世贵为何作案后无所顾忌地使用手机等赃物？证人证实：吴世贵在案发后曾询问过手机如何使用。年老的吴世贵对手机的功能并不了解，他以为在案发3个月后再使用手机是安全的，却没想到贪婪的心理最终使自己的罪行败露。本报记者邱伟/文高志海/摄
网络编辑：刘春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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