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晚报记者 梁建恕【金陵晚报报道】李大成和王贵的罪行固然令人不齿,但是案件中的两个未成年人小铃和小霞却让人痛心。两个女孩原本是被李大成控制着去卖淫,可为什么到后来却变成了强迫别人卖淫的共犯呢?原本是如花的年纪,却从事着这样见不得阳光的职业。她们,为什么会走上这条道路?几经努力,记者在玄武检察院见到了被取保候审的小铃,并与之进行了长达一个小时的对话。坐在记者面前的小铃不安地晃动着双腿,一脸的无辜让谁也想不到她的经历。可是随着采访的深入,记者对这群生活在阴暗里的女孩子有了更深入的认识。
小时我痛恨“小姐”
记者:
你才17岁,是什么时候知道“小姐”这个职业的呢?
小铃:
上中学的时候吧。我们镇上有一些洗头房,每次看到里面的小姐出来都觉得恶心,我心里隐约知道她们是干什么的。
记者:
你还没毕业怎么会到南京来的呢?
小铃:
我还有一个星期去学校拿中专毕业证书,我学的是计算机专业。我们是3年制的,上两年学,第三年出来实习。去年5月份学校把我们分配到了苏州工业园区的一个电子厂里实习的。
工作太辛苦了
记者:
实习期一个月能拿多少钱?
小铃:
1000多块钱吧。
记者:
一个农村的孩子,实习的时候就拿1000多块钱不是挺好的吗?
小铃:
可是人太辛苦了。每天都要上班12个小时,做得不好还要被别人骂。所以今年3月份我就辞职了。我就想,每个月能有千把块钱,但是人不要太累。
记者:
你什么时候和王贵在一起的?
小铃:
4月初,我们以前就认识的,他在我们老家上的武术学校,带了3个同学想去苏州找工作的。到苏州我们就在一起了。
记者:
你喜欢他什么呢?
小铃: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在一起玩玩呗。“南京工作好找,工资高”
记者:
王贵在苏州找的什么工作?
小铃:
没有找到。因为中介费要400块钱,太贵了。
记者:
那你们靠什么生活呢?
小铃:
我以前工作存的钱啊,他一分钱都没有。可是一个多星期不到,我的钱就用完了。
记者:
谁提出要来南京的?
小铃:
是李大成让我们来南京的。他认识王贵,他打电话给我们说南京工作好找,工资又高。我想也无所谓,而且身上分文没有,实在没有办法就跟着来了。
想离开可是没钱
记者:
来南京之后怎么知道李大成的职业的?
小铃:
当天晚上。我看见李大成让一个女孩子去上班,我心里就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了。当时心里也害怕,又有点惊奇。
记者:
当时想到过离开吗?
小铃:
想过啊,可是没有办法,没钱。来时的200块钱路费还是李大成寄给我们的。
记者:
他们什么时候让你去“上班”的?
小铃:
当天晚上他们就叫我去了。
记者:
你当时就答应了?
小铃:
恩。小霞跟我讲了大致的情况,告诉我接一个客人能拿到70块钱。我想小霞这样好的人都能去做,我也无所谓了。
记者:
小霞在你眼里这么好吗?
小铃:
年纪又小,人又长得漂亮。
记者:
就是这个原因让你下了决心去“上班”?
小铃:
还是因为钱吧。
忘了第一个男人的样子
记者:
什么时候开始正式“上班”的?
小铃:
第二天。他们3个人一起送我去的一家洗头房。
记者:
一路上心里都想什么?
小铃:
什么都没想。就是一到那里有点不习惯,坐在那里发呆。小霞那天做了两三个生意,我一个也没做。
记者:
什么时候做第一次生意的呢?
小铃:
上班第二天的中午。老板介绍的。
记者:
记得那个人的样子吗?
小铃:
什么都不记得了,当时脑子里一片混乱。跟着客人出了洗头房,穿过一个巷子,在老板租的一个空房子里做的。
记者:
那天做了几个生意?
小铃:
两个吧。
记者:
你挣来的钱都是怎么花掉的?
小铃:
全部交给王贵了。我每天晚上只留10来块钱零花。钱给王贵,都被他们抽烟喝酒上网花掉了。
我用自己的经历教育她
记者:
王影被他们带过来后,你是怎么劝说她的?
小铃:
就是告诉她我和小霞的经历,告诉她干这个能挣钱。然后就是告诉她怎么接客,怎么谈价格,怎么假装叫床逗客人开心。
记者:
她被王贵打骂,同为女孩子,你不同情吗?
小铃:
没有办法。什么环境出什么人,我们就生活在这个圈子里。
记者:
你上了多长时间班?
小铃:
一个多星期吧,身体不好了,就没上。小霞身体也出了问题,医生说要吃药,就没上。
刚想离开就被抓了
记者:
从来没想过要离开这个环境吗?
小铃:
想过啊,跟王贵说好5月16号去无锡找工作的,4月26号就被警察抓了。
记者:
父母亲知道你这些事后什么反应?
小铃:
就是骂我,他们只知道我强迫卖淫,不知道我自己也做这个的。而且我来南京一直是瞒着他们的,家里都不知道。
记者:
以后有什么打算?
小铃:
好好做人呗。现在家里人在老家给我找了份工作,一个月400块钱,一天只要上半天班。就想在父母身边这么过了。
记者:
一下子从城市回到农村,心里会不会有落差?
小铃:
没有啊,我们家住镇上,比南京也差不到哪里!
记者:
还会跟这些朋友联系吗?
小铃:
男的就算了,没意思。但是跟小霞还在联系,大家是姐妹,没什么的。一个小时的谈话里,记者听到最多的是小铃嘴里的“无所谓”和她无辜的表情。她把自己的这一切归结为“没脑子”,可是自始至终,记者没有感受到她内心里的悔恨和重新做人的勇气。电梯口,小铃笑呵呵地跟记者挥手道别,送她的检察官回来跟记者说,转身的时候,她看到小铃在抹眼泪。或许,我们的采访让她重新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但愿,这样的回忆真的能让这个少女重新走好人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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