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骆伽（波士顿）

　　现在的美国孩子，已经不再对远道而来的熊猫抱有他们父辈那样的热情，他们心中的中国形象，来自姚明这样实实在在的中国人

　　国际先驱导报文章

　　美香怀孕了，这应该是美国孩子们最高兴的一件事情。对于熊猫来说，怀孕极为困难。所以美国国家动物园的科学家，先是小心翼翼地宣布一只叫美香的熊猫有可能怀孕，继而通过观察，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后，才敢宣布她正式怀孕。

　　但是美香怀孕的新闻，湮没在这两天美中贸易谈判的媒体狂潮中间，却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只有像Bistone这样的人例外，80年代，当熊猫作为中美友好的使者抵达美国的时候，他和当时他的许多同龄人一样，为了看熊猫跟着家人驱车数百公里。他把这个喜爱一直带到了大学、研究生甚至是博士后。他现在已经成为东亚研究学者，有了一个叫毕思贤的中文名字。

　　今天在美国像Bistone一样的人仍然存在，他们从年纪上说，都在30多岁，在中美建交的时候曾经是懵懂孩童。但是他们从远涉重洋而来的熊猫身上，看到了一个东方古国的热情。熊猫在80年代，曾经是美国人对于中国最美好的想象。就像今天的姚明一样，熊猫被寄予了中国文化中那些敦厚、真诚和略带神秘的审美。这种审美曾经让80年代的美国，无论从战略上，还是从民族心理上，都对中国充满了热爱。

　　但是政治会改变熊猫的性格，在美香怀孕的时候，美国今天的儿童，已经不像当初那样，对熊猫感到无比好奇和热衷。在他们的记忆中间，熊猫并不是什么新鲜东西。他们不像他们的父辈那样，对熊猫保持着热情和期待。他们的周围，中国的符号经越来越多。即便是媒体也提供了更多的信息，而不止是熊猫。Bistone告诉我，现在他在媒体上，已经很难再找到80年代那样关于熊猫的连篇报道了。除了大报的科学版面，或许有一天，媒体甚至会发问“美香是谁？”

　　其实这也是对的，因为中美关系之间的友谊符号，不能永远停留在熊猫。当那个憨态可拘的动物，已经逐渐适应了美利坚大陆的天气的时候，美国人，也已经忘记了熊猫这种曾经来自中国的宠物。随着中美之间关系的进一步深入，简单的动物形象，只能代表这两个伟大国家初次交往时的基本印象。熊猫和熊猫各有不同，两国关系也有不同的时刻。

　　在2005年这个时候，中国在美国人心中的形象和地位，也在悄悄发生变化。今年四五月间自由主义媒体和保守主义媒体之间关于中国描述的争论，让美国人认识到，尽管这是一个熊猫的故乡，但是中国人绝对不是熊猫。无论应当如何与中国相处，中国的崛起则是不争的事实。这个事实的力量在于，美国人认识到，中国人虽然长得憨，但骨子里十分聪明。

　　谈到中国形象，人们总爱把熊猫和姚明归于一类。其实80年代的美国人对中国的记忆，是从熊猫开始的，而进入21世纪后美国人对中国的记忆，则是从姚明开始的。这位高高大大的中国运动员，用他自己的球艺，改变了在美中国运动员的宿命，也改变了美国人对中国人的印象。姚明的品牌效应，其实不亚于熊猫初到美国大陆时的轰动。但是姚明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在不断与美国人交往和沟通，而熊猫只会瞪着大大的眼睛，注视着这块陌生的土地。

　　从熊猫到姚明，中国在美形象也应当不断在进化过程中。国家交往的符号，也从简单的充满含义的符号，转变为可以相互融合的印象。姚明在这个过程中，扮演了更为重要的角色。尤其在他投身公益事业，发表自己观点的时候，美国人也在近距离地思考，曾经给人们留下熊猫般印象的民族，其实也会诞生姚明般与美国人如此相似的孩子。Biston就认为，作为国家形象的核心符号，从熊猫到姚明的发展，其实是中美关系，从远距离审美，走向近距离互动的过程。他对这个过程的评价是积极的。

　　当然从远到近，人们在相互熟悉的过程中，也会结束审美，开始分歧。但这并不重要，因为尽管姚明和奥尼尔在赛场上下竞争，这并不妨碍人们逐渐把他们归于同一种人。这是两个大国的最终定位。而熊猫，也不会永远不发展。这不，连美香也开始怀孕并且产生下一代符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