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战是一场传统武力悬殊的战争，美国在具有压倒性军事优势下，最后竟然败战而归，北越是以什么战术战法赢取最后的胜利，而美国又从其中得到了什么教训。早就成为研究军事战术、战略思想的学者所欲了解探讨的议题。希望能从中得到启示以避免重蹈覆辙。本文尝试从美国参与越战的回顾进行省思，并对其中所犯之缺失加以归纳分析，以达到以历史为镜的目的。

　　前言

　　在1960年代与1970年代，美国国势强盛并拥有广泛的军事能力。然而，在越战期间，美国政府企图以不对称方式运用其国力，有时系以科技来取代人力，有时则运用其军事能力来改变战争的状态及其遂行的方式。但是，在这场有史以来打得最久的一场战争中，美国虽然动用了可观的兵力，却未能获致军事胜利，甚至连与敌人达成僵持状态都没有办法。美国享有对付越共与北越部队的压倒性空中优势，最后却仍然无法以其强大军事力量迫使敌人屈从美国的政策(注一)。是在什么因素的考量下迫使美国卷入越战、并对美国全球战略产生了什么影响，此外，美国在越战中所犯的决策缺失都是本文所要探讨的重点。

　　美国介入越战之经过与回顾

　　美国介入越战可分为两个阶段，一为间接介入时期，在这时期美国并未直接军事介入，只是派遣顾问至越南援助，所以也可以称为「顾问时期」，另一个阶段为直接介入时期，在这时期美国直接派遣军队介入越战，所以也可以称为「军事介入时期」。

　　回顾整个越战的经过，美国对越南的援助，早在二次大战后法国再度统治越南时，美国即开始援助在越南的法军，助其抵抗越共的攻击。1954年5月8日结束的奠边府之役，伍元甲大获全胜，终于使得法国认清了，其过去在中南半岛的权威地位再也无法继续保持(注二)。 1954年7月21日九国外长(注三)签订日内瓦协议，日内瓦协议一方面结束越盟共军与法国之间的越南战争，同时开启其后北越与美国的另一场越南战争，日内瓦协议之内容为：

　　一、自北纬十七度分割南北越南。

　　二、法国撤出越南，并承认他前殖民地三邦变为独立国。

　　三、在越南境内不得设任何军事基地。

　　四、南北越为中立国家，不得与任何国家缔结军事同盟，不得进口军火，不得依附任何集团国家。

　　五、南北越在1956年7月以前实行普选，由普选再统一南北越。

　　六、17度南北划为非军事地区。

　　七、由加拿大、印度、波兰三国成立一个国际监督委员会，负责监督双方履行停战协议中各项条款。

　　八、各国尊重三邦独立和主权完整，不干涉三国内政(注四)。

　　从此以后越南正式一分为二，美国在艾森豪政府期间，曾对南越提供慷慨的经济援助，以及若干军事援助和技术顾问。但艾森豪却拒绝了主张动用美国战斗部队的建议。其主要原因在于美国顾虑到军事介入越战，徒增加东南亚的紧张关系，且将促使苏俄与中共加强对北越的援助，使越战更加扩大。美国又考虑到如果直接军事介入越战，将落共党宣传口实，共党将利用民族主义的口号，在政治上加强宣传攻击美国，指美国侵略(注五)。然而在此期间，北越已大规模渗透至南越，到1961年共产党即已获得相当的成就。

　　1961年甘乃迪上台后，派出参谋首长联席会主席四星上将泰勒(Gen, Maxwell D.Taylor)前往越南考察，作为美国今后决策越南的根据。泰勒没有建议美国出兵越南，他只建议甘乃迪总统加强对越南的军事和经济援助，其主要内容为：

　　一、改善及加紧情报的搜集，使越南军队能对游击队做更迅速的反击。

　　二、改革陆军一般结构，使在战场上的官兵有更大的权力做决定。

　　三、改善越南司令部与偏远各乡村间的交通。

　　四、加强当时由美国游击队专家与军事顾问提供训练。

　　甘乃迪总统接受了泰勒的报告和建议，加紧对越南的援助，就在甘乃迪援越计划时期，越南在政治上发生变乱，学生与佛教徒如火如荼的反对政府，终于促成1963年的政变。往后几年政变接二连三的发生，使得共党游击队在这段期间加速成长壮大(注六)。1963年11月22日，甘乃迪总统遇刺，副总统詹森继任美国总统，继续执行甘乃迪总统的越南政策。

　　在此期间美国仍然维持着顾问援助的阶段，并未使用军力直接介入越战。然而，1964年中的东京湾事件(Event of Tonkin Gulf)，使得美国开始改变以往的对越政策，直接派遣军队介入越战。东京湾事件的经过大致如下：当北越鱼雷在1964年8月2日及5日在东京湾分别攻击美国的「杜恩勒」(C. Turner)号「马杜克斯」(Maddox)时，此事美国国会激起震怒。国会参众两院当日立即举行会议，讨论「东京湾事件」美国应采取措施，以保护美国在远东公海上的武力。参众两院分别通过「东京湾决议案」（the Gulf of Tonkin Resolution），授权詹森总统以「三军统帅的身分，采取

　　一切必要的措施，以攻退对美军进行的任何武装攻击，并阻止进一步侵略的决心」。众院以414票对零票，参院以88票对两票，表决通过此项紧急决议案(注七)。詹森总统军事介入的政策，使得美国投入越南战场的人员愈来愈多，到1968年已超过五十万，美国深陷越南战场不可自拔。

　　当尼克森接下詹森留下的越南问题时，南越对美国安全的重要性已被贬低。美国政策的重心已不在于是否应摆脱越南这副重担，而是于如何由越南「光荣撤退」，其主要政策为：

　　一、改变从1965年到1968年所采取的战争「美国化」的路线，而集中全力来推行「越南化」。

　　二、给于绥靖行动以较高的优先，以使南越人能逐渐扩大其对乡村的控制。

　　三、毁灭敌人在高棉和寮国境内的庇护所和补给线以减低入侵的威胁。

　　四、撤出美国在越南的五十万部队，但其方式以不会使越南崩溃为原则。

　　五、谈判停火和签订和约。

　　六、显示如果北越违反和平协议时，美国有支持其同盟国的意志和决心，并向南越保证他将继续获得美国的军事援助(注八)。

　　从1969年7月至1972年3月，美国逐次自越南撤军（如表一所示），并于1973年1月27日签订巴黎协议，当巴黎协议生效，美国对南越的军事介入，全部终止，听任西贡政府决定它自己未来的命运。仅仅一年半的时间，南越即告全面崩溃，整个沦落越共手中。

　　美国介入越战之背景因素及影响

　　一、美国介入越战之背景因素

　　美国介入越战的背景因素，与当时国际环境与美国的全球战略有直接的关系。在杜鲁门总统的围堵政策之下，美国深信中（共）、苏的煽动为越南动乱之根源，而一旦中南半岛陷共，将会引起亚洲其它区域一连串的赤化。1950年6月爆发的韩战，更加深了美国这种看法。胡志明所领导的运动被视为全球共党扩张侵略计划的一部分。而越南自然成为美国全球围堵共产主义扩张的重要环节(注九)。此外，美国认知到必须介入中南半岛以维系美国在亚洲的声望，60年代初期，正当是美苏对峙的紧张阶段，在柏林、寮国与古巴，两个超级强国已濒临核子大战边缘。在一个地区的退却，将导致敌方在其它地区的新侵略。

　　综合以上的分析可以将美国介入越战分为两部分：一是政治因素：在两极化的国际格局下，避免越南再被赤化，扩张共产主义的气焰；二是军事因素：在美苏两大超强的军事竞争下，越南的沦陷，无疑的将使美国面对苏联更为严峻的军事挑战。

　　二、越战对美国全球战略之影响

　　由于越战陷入困局，美国颇思获得中共帮助以解决此一困局，因此开始对中共采取各种友好行动。1968年2月美国邀请中共记者采访美国总统大选，次年7月尼克森放宽双方贸易及旅行限制。1970年1月华沙会谈在停顿二年后又重新举行。1971年3月美国完全取消前往中共旅行之限制，次月美国乒乓球队抵达北京，7月即宣布尼克森将于次年访问中国大陆，10月中共在美国同意下进入联合国。1972年尼克森访问中国大陆，发表上海公报(注十)。上海公报的签署，确立了美国「联中制苏」的全球战略，进而把围堵苏联军事威胁的战略防线延伸至中国大陆与苏联接壤的北方边界。此外，也使得台湾失去了原本围堵共党战略中之关键地位。

　　美国在越战中的缺失与检讨

　　综观美国介入越战中有关政治及军事的各项决策，笔者归纳出以下七点缺失：

　　一、未能记取历史的教训

　　在美国介入越战之前，许多的历史战役中已经显现出，具有军力优势之传统西方军队，在面对武器较为落后国家的游击作战方式，往往居于劣势。必须要使用有别于传统战争的方式来处理，最有名的失败例子为国共内战、越南与法国的战争。而英国对付马来西亚共产党新战法则成功的压制住共党的渗透。

　　在国共内战中，毛泽东运用了人民战争的理论打败了背后有美国支撑，并拥有优于共军传统武器的国民党正规部队。毛泽东认为，游击战可以使弱势的兵力增加力量，相对削减强势兵力的力量。随着时间的过去，当转机到来之时，受侵略的国家可以用野战正规军，与侵略者正面交锋，并打败他们，而国民党部队则坚信美国的军力援助是最后战胜的保证，终至战败退守台湾。

　　在越共与原殖民地国家法国作战中，武元甲也是以同样的方式击败在军力优于他的法国军队，并将法国势力逐出越南。反观马来西亚，英国并没有以传统战法来对付马来西亚的共产党。1948年到1960年，英国人才剿平了马来西亚的叛乱，并学会了一个最重要的教训，那就是对抗局部、低水平的侵略，最佳的手段就是局部、低水平的防御。英国人在马来西亚只用了30,000部队，但同时却用了60,000名警察，和250,000名自卫队(注十一)。

　　然而，对于一个正在打非传统性战争的敌人—北越，美国却尝试对他进行传统战争。尝试把南越的陆军铸造成为一种大规模的传统兵力，但其主要的威胁还是来自游击队，对抗他们最有效的工具是较小单位的局部兵力，那在马来西亚曾有非常成功的例证。美国军事政策作为者有低估游击战争中较微妙的政治和心理方面的趋势，而尝试把大量人力和武器投在目标上求胜(注十二)。最后的结果就是越共领导人胡志明，先以人民战争与游击战抵抗法国远征军，迫使法国政府自越南撤退，结束了数百年的殖民统治，胡志明又以同样的战略与战术，再度与美国作战，最后美国政府终于放弃了它对南越的责任而中途撤退，使南越沦于越共的统治。

　　二、未能了解到越战之战争型态

　　美国介入越战之后，显然未能了解到越战之战争型态，当时越战之客观环境为，是一场发生在越南境内之内战、越共所使用的是以游击战为主轴之人民战争作战方式，因此要消灭越共具有强大的军力并非致胜的主要关键。

　　胡志明所使用的秘密—人民战争与游击战，乃是西方许多民主国家所难于了解的奇特战争。在这种战争里，一切现代武器都不能决定胜利；群众的力量与人民的决心，无论在理论或实践方面，才是导致最后胜利的要素。此种新的战争构想，与所有非共党国家的一般思想相反，后者一致认为，只有军事力量才能解决一切危机(注十三)。

　　游击战虽然不足以击垮传统部队，却可以制造军事上的僵局，而这种僵局最终又会导致政治解决。几乎在所有的例子里，在以政治方式解决时，总是传统部队那一方吃亏。因为游击作战所需承受的人命与财产损失是在可忍受的范围之内，但外来强权却必须负担极高数目的经济开销，随着时间过去，将很难向他的人民交代，为何在损失那么多人命之后，却依然不能解决冲突(注十四)。而当美国陆军进驻越南时，其主要精力还是集中于在欧洲与苏联打一场机械化战争。在西方国家中（尤其以美国为甚）养成一种过度依赖空中火力之习性，或许此种期盼正可追求不必付出人命即能

　　以技术方法赢取战争之产物。然而却轻率的认定空中作战之惊人破坏力，误以为能让人达成协议，使人命之耗费至最少(注十五)。

　　由于美国军方长期以来，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可能会与苏联进行「中强度」战争一事，他们对目前的这种战斗形式，更感到迷惘。中强度战争比「高强度」（核子战争）低一级，强调的是重武器，与敌军正面对抗，典型的战斗，大量消耗的弹药、炸弹与导弹，以及占领敌人领土。军事领导人发现，他们很难理解共产党在越南所进行的「低强度冲突」，这种战斗靠的是轻武器的步兵，火力管制，也不在意据守领土。由于对低强度冲突的性质不甚了解，又对美军的火力过度自信，使得美军的军事领袖认为他们在越南的任务，与他们心目中会在欧洲与苏联从事的军事对抗性质相近(注十六)。错估了战场形式，因而造成了决策上的战略性错误。

　　三、未能凝聚国内统一的意志

　　众所皆知，民主国家是不适合于打长期战争。仅当其士气已经被敌人的攻击所振奋，而且也已开始加强其战争生产时，民主国家方能善战。越战是一场美国介入他国领土的战役。美国只要多停留一天，就必须承受更多的伤亡。每多停留一天，他们就必须耗费更多的金钱与损失更多的装备。每停留一天，美国人之反战态度也必日甚一日，认为没有希望巩固南越之傀儡政权及其陆军。

　　至1968年为止，在越南阵亡的美军人数已近四万人。伤残者为数更多，除了此种战争的直接损耗外，物资补给，以及海、空军在各基地的大量维护成本，消耗了美国大部分的军事预算：每年总计150多亿美元(注十七)。（如表二所示）

　　然而在北越方面，一个独裁国家可以强迫其人民作无限期的战斗。但民主国家仅当公众意见支持战争时才能好好打仗，而公众意见却不会继续支持一个旷日持久而无具体进展迹象的战争。况且越战发生在越南，北越更有足够的理由激发民族主义，以打败外来侵入的美国。

　　总之，美国没有激发国家意志争取南越民心，反使越战成为团结越南民族一致对外的战争，乃是越战中主要战略的一大败笔。北越人民抵抗法国获得经验后，有充分的理由可以相信，美国的士气可能就是美国战略上的弱点。最明显的实例是1968年春节攻势和1972年复活节攻势。在1968年春节攻势期间，北越和越共蒙受重大伤亡，虽然这可能是它们一次战术上的失败，但在战略上却是成功的，因为这些战斗动摇反美国的斗志。对许多美国人来说，越战是「詹森的战争」或「尼克森的战争」或「陆军的战争」，而不是美国人的战争(注十八)。

　　四、太过注重军事层面，而忽视了军事以外的影响因素

　　正如前面所提，越战的决胜因素，军事并非主要关键，主要关键在于消除南越政府施政的弊病及剥削人民的行为，以瓦解人民对共产党的支持，才是根本的办法。美国不应该投入军队去解决政治问题。如此将使得军人于越战之中，必须解决两种经常完全相反的目标，一是要大量歼杀敌人，俾以之作为持续消耗战略之一部分；一是要维持人民之支持。当战场中之军人所余下唯一可用之工具是火力时，要获得民众支持就很难了(注十九)。

　　然而，在越战期间，美军耗费了将近1,500万吨军火，这是美军在二次世界大战时弹药耗量的两倍。大量使用炸药的结果，难免造成滥用。最严重的一次发生于1968年3月16日，当时美军的一个连，将一座村中将近400名妇女老幼悉数屠杀。这种搜索消灭战术的效果，完全与美军之企图背道而驰，轰炸与炮击疏远了民心，反而提供了越共绝佳的宣传资料(注二十)。

　　此外，美国在越南使用空中兵力来对付越共份子一事，最大的讽刺是，其结果在很大的程度上符合了游击战理论家的预测。诚如毛泽东、胡志明与武元甲的预测，敌人，不论是日本、法国或美国，由于其作战目的不得人心，故其所能利用者，为物质上的优势一项而已。而当地状况中的战略、政治与心理力量，将是反抗势力的优势。从美国中情局局长麦肯尼（John McCone）在1965年4月12日写给总统的函件内容就可以了解到当时美军在越战中所面临的困境，内容如下：

　　本人曾经报告称，我方的攻击迄今并未能造成北越当局在指挥越共进行叛乱活动、渗透越南政府干部及提供作战物资等方面政策之改变。真要说起来的话，我方的攻击反倒强化了北越的态度。

　　随着每一天、每一星期的逝去，我们可以预料到美国社会各界、新闻媒体、联合国与世界舆论都会不断施压要求我们终止轰炸。因此这场作战中，时间对我们不利，而且，本人认为北越也正作如是想。

　　我们现在所展开的行动包含了地面作战，此等行动几乎可以确定只能对敌游击队发挥有限的效能，虽然不可否认的，此等行动是能阻止某些越共的推进。然而，我们可以预料到，这场战争将需要美国投入愈来愈多的人力，但却无实质上增加胜利的公算。

　　事实上，我们将陷入战斗的泥沼中，在丛林中打一场无法获胜，又极难脱身的战争(注二一)。

　　五、采取渐进主义

　　在越战中，北越可以集中全副精神征服越南。美国却适得其反，它们对于目标的订定，比较起来，复杂得多。在越南问题开始时，并未成为美国的中心大事，只不过是美国总统日理万机中的附件而已。内政才是重大的问题，甚至在国家安全方面，其基本关切的问题也不是越南，而是围堵苏俄和中国共产主义扩张的更大问题。结果在这场战争期间，自始至终，美国的政治目标就毫不明确。

　　如此政治目标的不明确，导致美国介入越战是采取渐进主义，渐进主义把美国的战斗部队零碎地逐渐进驻越南，这使得北越有时间对战略与战术作适当的调整。这种优势从本质上说是美国拱手送给敌人的，美国军事实力远远胜过北越。但是由于采取这种兵力分散的渐进战术，使其每一步都使北越适应，并加以击败。如此共产党始终掌握主动。他们可以拒绝战斗，也可以决定在何种外在条件下，他们要进行战斗，选择对他们最有利的情况，是他们的判断，决定战斗的规模与强度，将伤亡维持在他们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注二二)。

　　总之，由于政治目标的不明确，使得在60年代中，美国投入越战未免太冲动，而以后的行为则又太迟疑不决。

　　六、有限战略

　　美国自介入越战开始，始终在越南采取有限战略(Limited Strategy)，尽力阻止扩大越战。美国认为如果越战扩大，不只中共将参战，苏俄亦将参加战争，越战可能变为远东甚至另一场世界大战。当美俄均握有强大核子武力的时候，战争一旦扩大为核子战争，全人类即将面临最后的末日(注二三)，因此，美国地面部队始终未进入北越。此外，詹森总统也拒绝美军直接插手寮国与高棉的事务，结果北越成为越战越共补给与增援军队的可靠来源，美国在1962年未能制止北越沿着寮国东西国界建立胡志明小径，对于尔后战争的发展具有极大的影响(注二四)。而胡志明小径所经过的

　　寮国与高棉，则成为运送补给与人员进入南越的信道。越共军队随时都可以撤入这两个国家的山区基地避难。

　　七、采取「美国化」路线

　　根据基本原则，一支强大的军队必须具备三个主要的条件：士气、军纪与装备。当美国政府决定直接介入越战时，美军遂肩负了代替南越部队与共党作战的责任，这是在南越部队既缺乏训练，且又装备低劣的情形下，美国方作此决定的。南越当局曾乞求美国协助建立一支强大的南越武力，以能与美军并肩作战。但詹森总统不重视越化问题，因为它对南越部队没有信心。到了尼克森接任总统后，才开始推行「越战越南化」的政策。越化的延迟影响南越部队的士气太大，使军官们采取消极政策。此种弥漫之依赖意识不仅导致军事技术之衰退，且于真正风气上亦耗弱了南越军队地面士兵之作战精神与积极进取心。

　　结语

　　综合以上的分析，可以了解到在紧要的60年代初期和中期，美国领袖们未能执行一种可以产生胜利的战略，反言之，它们首先暗中破坏一个强有力的政权(注二五)，然后就简单地把日益增多的美国部队和物资向南越倾倒，迷信军事力的无限能力，以对那些后续的较弱政权做一种缺乏效力的支持努力。并坚持宣称美国正在赢得战争，以欺骗美国公众；并替后来的失败主义和政治煽动作铺路的准备。在这个战争中，一方面告诉美国人民胜利即将来到，另一方面却要求作日益增大的努力，而看不到任何进展的迹象。因此造成美国有再多的传统兵力也还是一样。此外，越南之所以丧

　　失，并非由于缺乏权力，而是在使用权力时缺乏技巧和决心，这种失败在公众信用上造成了裂痕，并导致美国民族意志的崩溃。

　　总之，从越战中可学得一项教训，那就是不论弹药如何精密或应用方式如何精明，现代化火力在有限战争中的作用仍有极限。压倒性之火力无法补救愚劣之战略，一场消耗战系对政治意愿与国家决心之考验。早期之决策者决定进行消耗战时，其部分原因是信服美军火力所产生不切实际的期望。然而，当无法提高破坏量及无法粉碎敌人之意志时，美国于战略上却少有变通之道，仅在于情况不利下自战争中撤出，或永无止境地提升破坏水准(注二六)，如此，却不能挽救美军在越南的挫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