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的午后,在长沙市岳麓区黄泥岭小区,迎面走过来一位目光坚毅、步伐稳健的老人,他就是今年已85岁高龄的抗日老兵谭昆山,如今已有满堂儿孙承欢膝下,正享受天伦之乐,安享晚年。这位满头银发却神采奕奕的老人依然经常和老战友通信,一起回忆那段烽火燃烧的岁月。
说到动情处,谭老会时而挥动手臂,做出丢手榴弹的姿势,或紧握拳头,痛斥日军惨绝人寰的暴行。从小学教师到抗日战士,从腹股沟中弹到头颅被炸开,从江西高安收复战的“敢死队队长”到黄埔军校的学习经历,谭老饱含激情地再现了60多年前那硝烟弥漫的岁月,一幕幕扣人心弦的场面、一段段永生难忘的生死情,让沉浸在回忆中的老人几次潸然泪下。
大步挺进高安外围
时光倒流到68年前,七七卢沟桥事变的爆发令当时的情势剑拔弩张。此时,年仅16岁的湖南省祁阳县浏湾小学算术老师谭昆山,毅然丢下粉笔头,投入到保家卫国的抗战当中。
“当时74军正在招考干部训练班,我想可以打鬼子,就马上报名了。”毅然弃教从戎的谭昆山经过三个月艰苦的干训班培训后,被派往陆军74军58师172旅343团5营8连担任副官。1939年2月,春节刚过,五营便接到紧急任务——收复江西省高安县上高高地。
“当时我们马上就组建了‘敢死自愿队’,每个人都做好必死的准备。”敢死队队长由谭昆山担任。形势已经是刻不容缓,五营一连、七连、八连立即乘火车由湖南湘阴出发,途经封义时,眼前的景象让大伙儿傻了眼,只见由封义去南昌的铁轨已被日军炸得稀烂,火车无法行驶,而此路是去高安的必经之路。
“怕什么,咱们走到上高去!”谭昆山大手一挥,大伙儿二话没说,端起枪纷纷下车。当时正值冬季,天寒地冻,三个连的战士冒着凛冽的寒风,踩着霜冻的泥地大步朝上高外围挺进。
勇猛夺下上高高地
“一寸江山一寸血,在这里,每个人都是用命在拼。”谭老说。
等敢死队员们到达上高高地后发现,当地地形非常独特,四周植被覆盖少,掩护条件很差,易守难攻。而此时,高地上早已布满了日军的重重埋伏。
当时驻守的日军大概有一个师(当时日军的一个师相当于中国军队的一个军),且设有碉堡。一连、七连、八连的战士就悄悄地埋伏在距高地一百多米处的灌木丛里,准备等天黑后再发动进攻,杀他个措手不及。
夜幕落下,四周出奇的安静。进攻的时候到了,只听得一声大吼“冲啊”,三个连的战士不约而同,提起枪就朝高地冲了上去。
“因为双方火力悬殊较大,日军武器精良,我军伤亡惨重,高地久久未能攻下。”再加上日军早有准备,三个连的战士死伤无数,随着时间的推移,谭昆山带领的20名敢死队员已有3位牺牲,此时,连长也在进攻过程中阵亡,由谭昆山代任连长。
谭昆山顿时感到了自己身上的重担。军令如山,即使任务再困难也要不惜代价地完成。如何将高地攻破让谭昆山陷入了沉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天空已微微泛白,眼看就要到第二天黎明。谭昆山意识到,在高地下拖得越久对我军越不利,白天目标更容易暴露,那时我军岂不成了“待宰羔羊”?随着天空渐渐泛白,高地四周的紧张气氛越来越浓,战士们咬紧嘴唇,屏住呼吸等待着新一轮进攻的到来——在天亮那一刻,同日军决一死战。
而谭昆山却再也等不下去了,他决定带上手榴弹去炸敌人的碉堡,于是,他偷偷找到当时的班长郭占魁说:“老郭,如果我牺牲了,你就代我的职务。”郭占魁断然拒绝了谭昆山的请求:“你现在是大家的核心,一定不能牺牲!”说罢便带着手榴弹悄悄从高地左侧向敌人的碉堡靠近。
突然,一阵火花四起,不好,郭占魁被日军发现了!“当时,大伙儿都以为郭占魁已经牺牲,却没想到他巧妙地避开火力,又重新站了起来。”郭占魁趴在从碉堡里伸出的机枪的右侧下方,这时,只见郭占魁右手紧紧抓住碉堡右侧下方的沿壁,左手从左侧口袋里掏出一枚手榴弹,用嘴狠狠拉开引线,就往机枪口里塞去,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敌方碉堡被炸开了花,郭占魁壮烈牺牲了。
说到这里,谭昆山已经泣不成声:“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我啊……”
忍着巨痛追击敌人
碉堡被炸掉后,日军顿时六神无主,像热锅上的蚂蚁四处乱窜,见敌军阵脚大乱。“杀啊!”谭昆山大喊道,埋伏在高地下的战士们一跃而起,从高地四周包抄高地上方的鬼子,端起机关枪拼命朝鬼子据点扫射。
谭昆山冲在前面,突然,左腿上方接近腹股沟处一阵发麻,紧接着便是钻心的疼痛。谭昆山怕影响大伙儿的士气,还是坚持着,吃力地挪动着前进,一边还不时咬开手榴弹朝高地上方扔去。
激战持续十多分钟,枪声爆炸声渐渐弱了,谭昆山此刻已痛得瘫在半坡上,当听到大伙儿的高呼声,谭昆山知道:我军胜利了!
剩下的鬼子见大势已去,吓得落荒而逃。望着满坡无数战死的战友们,谭昆山流下了悲怆的泪水。
1939年2月,中国军队以少胜多,取得江西上高高地收复战役的胜利!
大猛子的柔情
情绪稍稍缓和的谭老,拿出了黄埔军校的校友录。作为黄埔军校第十八期的学生,谭昆山还是感觉很自豪的:“那个时候我意识到,要更好地抗日,自己的军事知识还不够,我决定好好补习数理化,考上黄埔军校。”在黄埔军校的学习过程中,谭昆山结识了不少好同学、好战友。有的人直到今天都还保持着联系。
当说到自己的夫人时,谭老心中的愤怒被满怀的柔情取代,他走进卧室,拿出和老伴的结婚纪念照,沧桑的脸上尽是幸福。“老伴是长沙人,解放前因为逃难,随家人逃到湖南南县,在南县麻河口小学当老师,解放后才在老乡的帮助下回到长沙。”两人相识后几个月便结婚了。在与老伴的结婚60周年的纪念照上还有一首诗,是谭昆山老人自己写的。诗写道:
风风雨雨六十春,
坎坷相伴更相亲。
腾芳兰桂成佳话,
瓜瓞缠绵证果因。
现在,谭昆山老人已是儿孙满堂,过着平淡而幸福的生活。但他在记者临走前仍不忘叮嘱记者:一定要嘱咐国人,尤其是祖国的下一代——勿忘国耻,振兴中华!实习生 罗璇梓 本报记者 彭 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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