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反恐已经难以抵御无所不在的恐怖袭击,如何切断恐怖主义的根源,是下一个反恐课题
本刊记者/冯亦斐
“他们(恐怖分子)是想要传播一个信息,就是无论人们走到哪里都不安全。”一名埃及青年在爆炸发生后接受当地电台采访时说。
对于来自英国25岁的乔安娜(化名)来说,的确如此。据英国《星期日泰晤士报》报道,乔安娜是伦敦7·7恐怖袭击的目击者。幸运地逃过一劫的乔安娜,决定用休假来忘却恐怖的惊吓,于是和丈夫来到了有着“和平之城”称号的埃及红海旅游胜地沙姆沙伊赫。但在这里,乔安娜再次经历了一起恐怖袭击。
7月23日,在埃及红海旅游胜地沙姆沙伊赫发生了7次连环爆炸,目前已有90人死亡,其中包括9名外国人,200人受伤。这是继伦敦7·7恐怖袭击后的又一起恐怖事件,也是埃及近20年来最惨重的恐怖事件。而7月21日,伦敦的三座地铁站和一辆公共汽车也再次发生了连环爆炸,1人受伤。
埃及的极端思潮
7月23日,埃及沙姆沙伊赫发生连环恐怖袭击的当天,正好是埃及的国庆,同时也是埃及革命胜利53周年纪念日。
而在9月7日,将举行埃及总统大选。7月29日至8月4日这段期间,是接受提交总统候选人申请的时间。
中国社会科学院中东问题专家殷罡在接受中国媒体采访时表示,目前没有证据显示发生在沙姆沙伊赫的恐怖袭击是直接针对埃及大选的,但可以把发生在埃及的恐怖袭击与发生在伦敦的两起连环爆炸联系起来。
调查人员在7月23日表示,埃及袭击与伦敦袭击的行动是由当地极端组织独立策划实施的。但是情报官员和反恐专家声称,虽然不大可能找到两者联系的直接证据,但是它们都有“基地”的印记 对不设防的平民目标发起连环爆炸袭击,旨在对西方国家甚至全球造成恐慌。
目前,埃及警方已锁定了6名巴基斯坦人为重点嫌疑人。埃及警方说,这6名嫌疑人持伪造的约旦护照进入埃及,本月初从开罗一家饭店离开后至今下落不明。警方怀疑这些人就是制造爆炸事件的关键人物。
而在伦敦,警方怀疑恐怖袭击的实施者与在巴基斯坦的“基地”组织有关,因为警方公布的7·7恐怖袭击的4名嫌疑犯都是巴基斯坦裔,而且在袭击事件发生前,都去过巴基斯坦。
“在反恐方面,埃及面临的问题比欧洲更多,难度也更大,因为在这里,极端思潮的土壤远远比英国或其他欧洲国家更深。”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所反恐怖研究中心主任李伟对《中国新闻周刊》说。
对于一些极端思潮而言,埃及本身就是发源地。9·11以前,埃及的一些恐怖组织已经和基地组织有了联系。1993年,出生于埃及的扎瓦赫里成立了埃及第二大宗教武装组织“埃及伊斯兰圣战组织”。1998年,“圣战”组织与本·拉登领导的“基地”组织合并,在阿富汗成立了全球反美圣战联盟,主要针对美国,宣布发动“圣战”,而扎瓦赫里也成了“基地”组织的二号人物。
据称,扎瓦赫里作为“基地”的“战略家”,包括9·11在内的许多大规模袭击行动都是由他策划。
苏格兰反恐研究专家马格努斯·兰斯托尔普预测说,埃及调查人员可能会调查扎瓦赫里与连环爆炸案的关系。“我怀疑,埃及爆炸案和伦敦袭击是同一伙巴基斯坦人所为。但很有可能背后是扎瓦赫里在操纵。”兰斯托尔普说。
李伟认为,埃及的世俗政府在一定程度上接受了西方的文明,与这些极端的势力产生了冲突。
恐怖袭击的“重复效应”
现在,恐怖袭击的阴影已从欧洲再次蔓延回美国,最直接的反应是“背包恐慌” 在纽约和洛杉矶的公交系统,连续发生多起发现可疑“背包族”而拉响警报的事件。目前洛杉矶交通局处于橙色高度戒备状态。
7月22日,27岁的巴西籍青年梅内塞斯在伦敦南部斯托克韦尔地铁站被警方误认为是恐怖疑犯而被击毙。英国首相布莱尔就梅内塞斯遭误杀一事公开表示了道歉,但同时指出,当时英国警方是在“非常、非常艰苦的情况下”工作。
梅内塞斯家人表示,可能将英国警方告上法庭。英国警方则警告说,当他们展开反恐侦捕工作时,还有可能错杀更多平民。“个体在进行这种决定时面临着严峻环境,其他一些人也可能被射杀。”英国警察总监伊恩·布莱尔为警方“射杀”政策辩解。
“巴西电工”误杀事件在英国引起了人们对警察“射杀”政策的争论 此前这个国家只有10%的警察佩戴枪支,英国公民一直对自己庞大的“无枪警察”队伍引以为自豪。
“我们面临的是一个适应力非常强的敌人。”美国兰德公司主席的高级顾问、反恐专家布莱恩·詹金斯说,“恐怖分子现在在以更小的细胞组织为单位进行行动,而这些细胞组织几乎都是在情报雷达的触角之外。”
法国《世界报》认为,沙姆沙伊赫遭到的恐怖袭击,使反恐专家们产生了一个他们迄今为止一直拒绝承认的问题:伊斯兰原教旨主义恐怖分子已经着手实施一项经过了长期准备的战略,也就是自9·11以来一些战略预测专家们所说的“世界大战”。
在埃及恐怖袭击后,一位法国专家不无惊讶地说,尽管现在还无法说明这是由一个“中央司令部”策划的一项“庞大计划”,但可以说这是一个由数位首脑组成的一个网络,它是按照恐怖主义“重复效应”的基本准则行事的。
“逐渐减少恐怖主义的根源和土壤是一个最有效的治本做法。但治本是一个长期的任务。不是5年、10年就能解决的问题。所以同时必须采取严厉的治标措施。标本兼治,才能在一定程度上遏止住恐怖主义势力不断发展的势头。”李伟说。
英国“无根无脸”的一代
如果说埃及的反恐因为有极端思潮的发源而艰难,那么伦敦则因为有迎合极端恐怖思潮的“无根无脸”的第二代恐怖分子而加大了反恐难度。
参与7·7伦敦爆炸案的4名嫌疑人,是英国土生土长的巴基斯坦第二代移民。他们不像父辈那样能体会到自己的“根”在哪里,而同时,因为很难融入英国主流社会,即使已成为英国人,这些第二代移民还感觉自己没有一个身份标志,所以“无脸”。
这样的一个社会边缘化状态,成为他们接受极端恐怖教义的一个基础。欧洲安全与情报中心主任克劳德·莫尼克曾经说过,9·11之前的极端主义者,要接受恐怖极端宗教教义需要十年时间的话,9·11发生之后的年轻人只需要一两年就能接受“基地”的极端教义。
“9·11事件以后,发生的一系列穆斯林世界和西方社会的冲突和对抗,对年轻人的影响非常大。内外合力的冲击,令这些年轻人重新以极端的方式来寻求一种‘出路’。”李伟对《中国新闻周刊》说。
英国乃至整个欧洲,一直以来都面临着如何与穆斯林移民融合的问题。欧洲是穆斯林大量聚集的地方,二战后涌入欧洲的穆斯林移民,曾是很受欧洲各国欢迎的劳工。而这些移民基本上都是从各欧洲国家的原殖民地来的,比如英国的移民来自巴基斯坦和印度,法国的移民来自阿尔及利亚等等。
欧盟25个国家中穆斯林人口占3.3%,而整个欧洲有2000万穆斯林,占欧洲总人口的5%,穆斯林和整个西方主流社会融合得并不好。
法国在一些公立学校里禁止穆斯林学生佩戴头巾,德国则禁止公务员佩戴头巾。虽然在这些方面英国做得比法国和德国都要好,但在连接两次遭到恐怖袭击后,英国的多元化政策遭到了质疑。
在英国,对待穆斯林的方式以多元化为特色,一方面,警察加强监督,另一方面,当局允许伊斯兰难民公开宣讲和散布激进的教义。但只有至上而下的政策,英国民众没有从内心对穆斯林移民态度认同的调整,穆斯林移民是难以真正融入英国社会的。
“这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英国皇家国际事务研究院中东项目负责人、伊斯兰问题专家纳迪姆·赦哈蒂对本刊说,“与美国不同,英国的敌人并非来自外部,而是来自社会内部。这可以说是一种社会的失败。”
“在这方面,主流社会和穆斯林群体都有责任,这个事情多少年没有引起人们的重视,现在是时候了。”中国现代国际问题研究所欧洲问题专家冯仲平说,“应该来想办法让他们融入到这个社会中,否则他们很容易走上极端道路。”
7月25日,英国首相布莱尔与法国总理维拉潘在伦敦会晤。英法双方在交换更多伊斯兰极端分子的情报方面达成了协议,另外还强调要一起来与穆斯林社群中年轻一代的极端化因素做斗争。
布莱尔在9·11后就多次表示,要在内部,即阿拉伯国家中做工作,另一方面通过穆斯林领袖在英国社会内部做工作。他认为一定要把温和派和热爱和平的这些穆斯林主体和信仰极端者分开。
在7·21第二次伦敦爆炸发生前,布莱尔与25名穆斯林团体领袖会晤,商议决定建立一个穆斯林族群内部的网络来协助反恐。英国皇家国际事务研究院中东项目负责人赦哈蒂认为,这虽然是一个好步骤,但也会产生负作用。
“这样会产生一个错觉,就是整个穆斯林团体都将被指责为类似的恐怖事件负责。它也许会带来更大的疏离。”赦哈蒂说。
转自搜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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