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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中牟县三官庙乡260多名教师看来，该乡中心学校校长李贯军是个传奇人物。因为县纪检委曾两次给予其党纪处分，县教育局去年4月也出文件免了他的职，重新任命了校长。但直到目前，李贯军仍稳稳当当地履行着他的中心学校校长的职责，还兼党支部书记。李贯军缘何成了党纪政纪打不倒的“不倒翁”？他的“传奇”背后又隐藏着什么内幕？记者日前赴中牟县三官庙乡进行了调查。

　　现任校长“让位”前任校长

　　作为接替李贯军的校长，李福坦言自己很窝囊。因为从被任命为校长起，自己一天也没有进过校长室的门。

　　李福说，2004年4月，县教育局领导在全乡26所学校校长参加的会议上，正式宣布:免去李贯军的校长职务，由他担任中牟县三官庙乡中心学校校长，负责管理三官庙乡所有的学校。但在他走马上任时，却遭遇了种种尴尬。

　　“第一天上班，校长室的门我都没进去”，因为李贯军坐在校长室不让位，也不进行工作交接。因为考虑到李贯军被免职，心情不好，而且李贯军曾是他的中学教师，“所以我没有强制他进行工作交接，同意他暂时先用办公室。”

　　但随后发生的事情却是李福想不到的，上级领导通知校长开会，李贯军总是和他一起去。因为李贯军是三官庙乡中心学校党支部书记，他也不好说什么。但令他觉得窝囊的是:李贯军始终不从校长办公室搬出来，而且一些人汇报工作也直接向李贯军汇报。

　　中牟县三官庙乡中心学校两个校长并存的局面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持续了4个月。2004年8月，李福到郑州出差时，不慎把脚摔伤，这下一直休息到教师节前2天才上班。不料想，一上班，三官庙乡开学的事宜已由李贯军安排完毕，并且在这期间，下级既没有人向他请示、汇报工作，上级也没有人就学校管理的有关事宜向他做过指示、询问。

　　令养好伤的李福更加心灰意冷的是:从此上级通知开会、签署文件再也不通知他，他成了有职无权、有名无实的校长。

　　李福向记者诉苦说:有人说我无能，和李贯军比，我的确是无能。

　　无能与有能的区别

　　承认自己无能的李福在中牟县三官庙乡老师们看来，却是一个业务能力强、公道正派的好人。和李福共过事的三官庙乡第二初中的张老师说:李福在担任本校校长期间，公道正派，不贪不占，从不向学生乱收费、不向教师乱摊派。而且李福在当教师期间，课讲得生动有趣、引人入胜，学生们都喜欢听。

　　在答应为其保密的情况下，和李贯军长期共事的一位教师告诉记者:李贯军其人社会活动能力强，曾自我吹嘘认识很多大领导，而且在经济上不干净，私设小金库，挥霍公款，被纪委查处过。

　　三官庙乡某小学一位老年教师说，2002年12月，李贯军要他订一套课程练习试卷，每套4元。他发现是盗版的，就不想用。但在李贯军的强压下，他不得已按学生人头订了13套，但交钱后才发现:学校只有一、二年级，自己拿的试卷中却包含有三年级的，可是李贯军就是不给他退。

　　经济问题引来的党纪、政纪处分

　　从记者查看的资料显示，李贯军自1998年负责三官庙乡的教育工作以来，就开始出现经济问题。《关于李贯军所犯错误的处分决定》是中牟县纪委1999年11月30日下发的(1999)42号文。文中指出:李贯军主要问题一是私设“小金库”28543元。1998年9月以来，李贯军安排教办人员张志伟将收受的学生体检费、学具盒费返还款、试卷手续费等项收入28301元，不纳入财务统一核算，设立“小金库”。支出主要用于招待费、职工福利开支等，共计28543元，超支242元。二是违反规定用公款报销应由个人负担的费用。1998年9月以来，李贯军违反规定将本人使用的手机费1210元在“小金库”中报销；另将本人住宅电话费1190元在教办教育基金、预算内等账中报销。鉴于这两条错误，县纪委认为:李贯军身为中共党员，纪律观念淡薄，私设“小金库”；违反规定用公款报销应由个人负担的费用，错误是严重的。鉴于该同志认错态度较好，且积极退款，根据《中国共产党纪律处分条例(试行)》第五十九条、一百条规定，经县纪委常委会1999年11月26日研究决定，给予李贯军党内警告处分。

　　但受过党纪处分的李贯军显然没有吸取教训，因为中牟县纪委2003年6月14日再次下发了(2003)53号文《关于给予李贯军党内警告处分的决定》。文中再次指出李贯军的两条错误:一是违反规定设立账外账。自2000年1月至2002年12月，三官庙乡教育办将县新华书店返还款、人寿保险公司回扣、购买学习资料回扣共计50231元未入教办财务账，以教育工会名义设立了教育工会账，支出主要用于购买食品、餐费、发放教师福利、租车费等共计50191元，余额40元。二是骗取财政拨款。三官庙乡教师冉皓洁、刘海法、杨顺洁三人均是在1996年以停薪留职名义离岗的。2001年1月，教师工资转为县财政统发以后，三人的工资存折由乡教办保管，并取出部分工资32590元用于支付临时代课教师工资、归还新华书店欠款和教育办办公支出，到2003年4月3人的存折中仍存有22244元未取出，共计54834元。在县财政、教体编委组织核定教师编制时，李贯军没有如实向核编检查组说明三人离岗情况。

　　中牟县纪委认为:李贯军身为中共党员、中心学校校长，违规设立账外账，骗取财政拨款，有一定错误。根据《中国共产党纪律处分条例(试行)》第一百条、第七十九条规定，经县纪委常委会2003年6月7日研究决定，给予李贯军党内警告处分。

　　中牟县纪委某负责人7月27日明确告诉记者，纪委是在接到群众的多次举报后，展开对李贯军的调查，这两次处理，事实清楚，定性准确，并且出于对李贯军政治前途的考虑，对李贯军做了从轻处理。但李贯军对党组织的宽大并不领情，在纪委领导找他谈话时，对自己所犯错误多方辩解，并没有从根本上认识到错误，最近还有群众举报他的经济问题。

　　7月27日，中牟县教体局李主任也向记者证实:李贯军的确犯有经济错误，并且被免职。李主任拿出了中牟县教体局2004年65号文:《关于免去李贯军同志职务的通知》。文中称:经教体局党委研究决定，免去李贯军同志三官庙乡中心学校校长职务。

　　免职原因县教体局2004年4月7日党委会会议记录做了详细说明。该记录显示:李贯军犯了四条错误:1.2004年春该校依照中牟县三官庙乡湾王村委意图，对因布局调整到湾王小学的54名学生违规收取借读费，每生70元，共计3780.00元。

　　2.收取试卷费每生1元，合计507元。

　　3.该校将新生一年级超订的4套课本128.70元摊给22个学生，每生5.85元。

　　4.统一订教辅。每套5.9元，共计478套，合计2820.2元。

　　以上四项乱收费合计7235.90元。

　　另:2004年初该校为一年级每生发作业本78本，共计449.28元。

　　众说纷纭“不倒翁”为何不倒

　　在记者采访过的中牟县三官庙乡9名教师看来:李贯军之所以党纪、政纪都奈何不了，是因为有保护伞。教师们透露，李贯军自负责三官庙乡教育工作以来，就开始了以权谋私、化公为私的违纪行为，但令人纳闷的是，尽管向上级反映其问题的教师不断，但李贯军就像个不倒翁，总也不倒。2004年4月，上级一纸文件，将他的行政职务免了，大家以为这下不倒翁可要倒了，想不到没有职位的李贯军照样主持、负责全乡教育工作。

　　中牟县教体局李主任认为:经济问题是经济问题，但李贯军工作能力强，李福虽被任命为校长，但他本人能力不行，挑不起这副担子，并且他自己也提出不干了，在此情况下，李贯军又重新主持三官庙乡教育工作。记者问李主任:李福辞职是否书面提出？李主任说没有。李主任还承认:李福还是名义上的中心学校校长，但李贯军已实际履行校长职权……

　　郑州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杨教授认为:不倒翁现象，不倒的是个人，损害的是政府的声誉、党的威信，当某个人可以不受政令的约束时，暴露的是体制的漏洞。政府有关部门不能不管执行，只管下文，否则带有威权色彩的文件真的就变成一张轻飘飘的纸了。

　　7月28日，李贯军就自己所受的党纪、政纪处分问题，专门向记者做了说明。他说，1999年11月，中牟县纪委认定的自己设立“小金库”，支出主要用于招待费、职工福利开支等，共计28543元的问题，是会计的错，会计把科目做错了，这些实际上是正常的工会活动和招待费开销。而1210元手机费、1190元住宅电话费报销问题，李贯军承认是自己的错。

　　而对第二次中牟县纪委给他的处分，他仍然认为违反规定设立账外账50231元的问题是会计的错，会计违反规定做错科目，结果会计的黑锅让他来背。对骗取财政拨款的定性，李贯军认为完全错误，因为三名教师的工资，自己没有用于个人支出，而是用于归还前任欠款。对于某小学只有一、二年级，却卖给人家三年级试卷的事，他说这是不可能的，没有这回事。

　　李贯军还告诉记者:李福年轻，协调乡村领导能力差些，而且还有肝炎，不能胜任领导工作；2004年夏天，因李福在家休息，县教育局某领导主动找到他，一定要他负责全乡的教育工作，在这种情况下，他才重新履行校长职权。李贯军还称:自李福第一天上任起，他就把校长室钥匙给李福了，但李福就是不肯往里搬，没办法他只好暂时占着校长室。

　　□记者春江方剑实习生张静娜李会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