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挥挥手,往事都随风飘,是多少心绪都堪受,岁月这场合波起了浪,生命之舟如何把握,莫道这人生坎坷路太多,多少悲欢与离合,要坚强把自己的人生路改变,满天繁星照耀你,蓝蓝的天空,…生命原本最美丽,莫要再彷徨,莫要再逃避,要把命运攥在手里,走出这迷茫,冲出这迷雾,去把人生…要坚强,自己要战胜自己,满天繁星属于你。啦啦…要战胜自己,满天繁星属于你。”
这是一首好听的歌曲,名字叫做《满天繁星》,歌词写得很上进,旋律其实更加砥砺人心。但是你可知道,这是一位盲人音乐家用心灵去谱写的一曲欢歌,用一生去追求的美好未来!他的名字叫做高志鹏,这支曾在全国获奖的《满天繁星》是高志鹏在太原盲校的时候写的,词、曲、唱都是他一个人完成,并且在他自己的音乐会上曾经尽心演绎过。歌词中的那份执着、那份追求、那份永不退缩的精神,正是高志鹏20多年来支撑自己,扼住命运咽喉的真实写照。
1974年的一个秋日,吕梁山区降生了一个属虎的男娃,大家都叫他虎子。六岁以前,虎子生活在一个光明的世界里,直到那一天,眼部手术意外失败,世界黯淡了。虎子告别的最后一个世界是银白色的,那天正下着大雪。他甚至还没来得及铭记住父亲的皱纹和母亲的微笑,生活就陷入了漫漫长夜。
虎子的大名叫做高志鹏,一个六岁的孩子,从此再也不能用自己那童真的双眸看待这个世界,再也不能透过自己渴求的目光去认识这个世界了,多么可怜、多么悲哀啊!
失明以后,听到别的孩子都已经上学了,从小就好强的高志鹏用手一直抓自己的眼睛,父亲看了,心都碎了。后悔啊,后悔不该为孩子做这个手术,悔恨自己为什么在手术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一家人当时沉浸在痛苦和懊悔中。后来慢慢接受现实的父亲想到了阿炳、想到了《二泉映月》、想到了音乐。于是他开始亲自教九岁的小志鹏拉二胡,这时,高志鹏找到了生活下去的一丝光亮,他在音乐的指引下踏上了自己的人生旅途,更在自己心灵的舞台上演绎起不灭的火焰和无尽的执着。
但是,一个盲人才艺的背后,没有轻松,更没有享受。谁都知道“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的道理,特别是万事开头难,但又有几人能真正品尝磨砺的滋味!小志鹏为了学会识简谱、学会拉二胡,真是历尽万难,遍尝艰辛。
拉二胡是父亲手把手地教,父亲教他怎么按,怎么用。学简谱的时候父亲更是自己做了一块蜡板,把谱子一版一版的刻上,叫小志鹏用手摸,印到脑海中。春去秋回,整整五个年头,从一根一根的手指压弦、一下一下的拉弓练习,到后来学会了第一首曲子《探妹子》,“月里探妹子,正月正,我与我的那二小妹妹去观灯啊,观灯就观灯啊,妹子呀,你操的什么心。” 高志鹏摸会了简谱,从二胡中拉出的旋律,悠扬而凄婉地伴随着幼小的高志鹏在黑暗中渐渐长高长大。记不得在哪一个布满旋律的平凡的日子里,高志鹏的演奏技巧超过了父亲;也记不得十里八乡的人是怎样慢慢地了解到有一个失明的孩子二胡拉得这么好。随着父亲增添的几许白发,小志鹏也逐渐找到了他在人生道路上的坐标。有一天,鼓乐班的班主找上门来了,十四岁,当我们普通的孩子还在朗朗读书的时候,高志鹏开始了跑江湖的生涯,也正是从那时起,他学会了笙、笛、鼓、镲还有唢呐。这些对于一个盲人来说,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辛。
跑江湖那时候,居无定所,到处流浪,就在黄河边上,陕北和山区交界的地方,高志鹏带着几个徒弟,跟那些师兄师弟一块儿四处走场子。农村那时候有做丧事的,一晚上都不能睡觉,不管黄土高原多么大,雪多么大,高志鹏他们就院子里守一晚上;陕西的结婚,一吹就是一两天。那时候交通也不便利,高志鹏跟着师兄弟一起爬山坡,黄河风大浪急,一不小心滑下去,在黄河的浪里就再也找不到了。尤其冬天,过黄河的时候冰挡着近不了岸,要走那么一段路才能到达岸边,于是高志鹏他们就在泥汤里面跑,师兄弟们可以踩那么高的石头过去,高志鹏有时候踩不准就掉到泥汤里。冬天的黄河水冷风疾,冻得志鹏瑟瑟发抖,但是他顶过去了。
曾经一个师弟老欺负高志鹏,他把碗里盛上饭,却悄悄地把辣椒面埋在饭里,让高志鹏吃,把志鹏辣得直咳嗽,他却幸灾乐祸地看着。上厕所的时候,这个师弟把酸枣刺堵在门口扎志鹏。有一次在魏家滩,他在那儿又捉弄志鹏,端了一碗让他吃,但等高志鹏伸出手的时候,他却悄悄地把那碗饭给端走了。这样的事情,高志鹏也顶过去了。
十六岁那年,高志鹏自己组建了鼓乐队,并成了班主。那两年,高志鹏的鼓乐队非常红火,他挣下的钱,不但贴补家用,建了新窑洞,而且还为两个哥哥娶了媳妇,供妹妹读完了初中。就在人们投来羡慕目光的同时。在外闯荡的高志鹏第一次听说在太原有一个专门为盲人开的学校,他心中,好像又开启了一扇窗户。高志鹏毫不犹豫地解散了鼓乐班,开始了艰苦的求学之路。 有人问他为什么,他说:“养家糊口,吃饭,活得没劲,真的没意思。我从小就觉得,我要做一个成就一番大事业的人,那时候我在家里憋得不行了,除了跟牛打架,就是去河滩上到稀泥里面去打滚,我觉得我非得走出来,我得做我的事业。”
凭着这样一种信念和感觉,高志鹏从离太原有四五百公里的家里独自一人踏上了去太原的旅程。走出家乡,坐了九个小时的汽车,来到了太原市。按志鹏自己的话说:“我告诉爸爸妈妈,你们就这样把我拴在这个地方,让我活活地憋死,我觉得这样憋死的话,不如出去,与其憋死,不如拼死。”
高志鹏第一次找到的学校,不是现在的太原市盲童学校,而是个卫校。去了之后,因为他没考试,又加上过了开学日期,学校不要,于是他就蹲在路边上拉琴。虽然从家里走时志鹏让父亲在一块红色的布上写下了他所有会拉的曲子,以期给别人拉琴度日,但有两个好心的小孩在路边给他找了个临时搭的窝棚,晚上没地方可去,他就在窝棚睡了一晚上。第二天,听见跑步的人出来锻炼,高志鹏向他们打听到盲校的位置在火车站。那些好心人把志鹏送到21路车上,回到火车站他就在火车站那儿找,有一个卖鞋子的,看他在这儿转悠一天了,就问他去哪,当知道志鹏要去盲校的时候就把他送了过去。
这样,高志鹏成了盲童学校一名大龄插班生。但是会拉二胡的高志鹏,却从没有接触过盲文。这课怎么上呢?他对老师说,我要三天学会盲文。三天,他的手扎肿了,胳膊抬都抬不起来了,第4天,他已经能跟盲文教师听盲文课了。这一关算是过了,可是更大的困难又摆在了高志鹏的面前。
在太原盲童学校的学习就要结束的时候,被高志鹏称作是校长妈妈的孙晋彦,不忍心看到这样一个“音乐人才”回家再当吹鼓手,她力排众议,作出一个大胆的决定,让高志鹏以双重身份留校,一是出任学校乐队辅导员,二是补习文化课准备考长春特教音乐学院。一个只上了两年盲校的盲人考大学,其艰难程度可想而知,为上大学,高志鹏两上北京,三下长春,大学梦还是落空了。
高志鹏说:“我觉得留在盲校当老师,确实挺好的,那时候学校给我们组建了口琴队,130来个学生都能吹口琴,能吹歌,能吹五星红旗迎风飘扬,歌唱祖国,后来我觉得,我做教学工作,接触的人很有限,我的理想是要把我的事业,做得好大好大,要让所有的人都能听到我的音乐,听到我的歌,我不希望我的歌能成为巧克力,人人都觉得吃上特别甜,但我只希望我的歌能成为钙片,觉得人需要坚持的时候,能给他鼓一把劲。”
一个农村出来的孩子,求学,留校,听到这个消息以后,高志鹏就觉得自己特别有成就,觉得满天繁星离他不再遥远,觉得他只要战胜自己,满天繁星就会属于他。但是这并没有使志鹏满足,更没有让他安于现状。为了上大学,高志鹏独自一个人两次来到长春。因为他相信,通过努力会可能的。旁观者总是说志鹏心比天高,说想的那么高,不现实,想得到那么多,就是白日做梦,但是高志鹏自己觉得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于是他就抱着吉他去了长春。
道路并非一帆风顺的,这一次大学的校门没有向高志鹏打开。
但是校长妈妈又给足了他勇气,她说:“条条道路通罗马。咱们先骑上驴找马,你现在把学上好,咱们慢慢地来,不要急。”能坚持下来走到今天,高志鹏有一个信念,觉得只要下功夫拼搏努力,凭自己的智慧和赢得的爱心与帮助,一个把牛都能摔趴下的人,还怕些什么,自己一定能够成功!
1999年,德国资助中国视力残障学生协会董事长偶然听到了高志鹏的歌后,感到很惊讶,表示愿意资助高志鹏。为了更好地深造,高志鹏在北京跑了多所艺术院校均末如愿。最后,在著名板胡演奏家和作曲家袁野老师的热心帮助下,高志鹏来到中国戏曲学院。成为中国戏曲学院建校以来第一位盲人大学生,开创了全国高等艺术类院校盲人随健全人就读的先例 。
2002年,戏曲学院的领导觉得高志鹏在本院进修拿不到学历,便给山西省教委致信表示:高志鹏是一位在音乐创作上有造诣的人才。希望山西省给予照顾,让他能参加成人高考,继续深造。于是高考那天,一个特殊的考场里,一位老师监考,一位老师读题,一位老师记下高志鹏说出的答案。就这样高志鹏顺利地参加完考试,并取得了345的好成绩。他再次走进中国戏曲学院,成为一名正规大学生。
在大学里学习的高志鹏,首先要掌握的是五线谱,但是因为看不见,他只能在头脑里想象出那些小蝌蚪,再下来找同学,把那些五线谱一条线一条线、一个音符一个音符地拆开来讲。然后再抄成盲文,一条一条地用手印在自己的脑海中,他甚至自己用铁丝做成音符加强记忆。就这样高志鹏硬是凭着拼搏自强的精神和执着奋斗的毅力,补上了自己的课程,成立了自己的高歌工作室,并且让鲜花和掌声盛开在自己的音乐会上。
拿他自己的话来说:“我知道将来应该怎么做,就是把自己的事业做好。谢谢大家对我的关心和支持,但是请不要一味地给我鲜花和掌声,希望大家真实地反馈信息,弥补我音乐上的缺憾。我立志要做个盲人音乐家,但首先肯定要是音乐家,其次是盲人。音乐意味着我的生命,我的一切,我的事业。”
由于眼睛看不到,今天的高志鹏走起路来,还是有点儿磕磕碰碰,不过他一路走来,身后的道路上排列着很多很多困难与挫折的音符,不知不觉谱写了一曲耐人回味的旋律,久久索绕在世人的耳边。如今已迈入而立之年的高志鹏,回首看看自己走过的人生,只是淡淡一笑,敢问路在何方,只有追梦的人才能看到梦想升起的地方。高志鹏,将谱写自己人生道路上新的篇章。
本文采访线索由央视七套《乡约》栏目提供,详细内容请登陆央视国际网站CCTV-7《乡约》栏目查阅。
注:CCTV-7《乡约》栏目播出时间:每周六21:52分 重播时间:每周日13:30,节目时长45分钟,无限精彩尽纳其中,届时敬请收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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