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小说与其说是在寻求与本·拉登对话,不如说是一个近乎疯狂的女人不幸生活在一个失去理智的世界里的心理独白。这个女人的口气并不是一味的煽情,而是带了点儿荒诞和嘲讽。
撰稿/沈 双
7月7日伦敦大爆炸的那天还有一件事值得记住,那就是英国作家克利斯·克里福Chris Cleave 的处女作《煽动》Incendiary在英国公开发行。本来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但是小说开篇就非同寻常,令人不得不把这本书和这一个难忘的日子连在一起去想。
这书原来是一个伦敦东区长大的女人写给本·拉登的一封信。开头就是:“亲爱的欧萨玛……”女人的丈夫和儿子在一次由十二个自杀杀手引爆的恐怖事件中丧生。其时女人正在搞外遇,事发之后,她悲痛欲绝,因此萌生了给本·拉登写信的念头。
小说一开头从女主角的角度写道:“关于写作,上一次我拿起笔是在政府补助申请表上‘配偶/子女’一栏中填写‘无’,所以你看我现在是尽了极大的努力,但是还是请你原谅我不大能写。我现在给你写信无非是想告诉你,当你把我的孩子夺走了之后,在我的身边留下了一个空洞。我给你写信是想让你真切地看到我的空虚的生活,从一个孩子消失了之后留下的空洞来看到真实的孩子是什么样子的。”
这个写法虽然别致,但是也冒了相当大的风险。作者克里福是牛津大学毕业的高才生,曾在英国的一家大报任职,现旅居巴黎。他这样的出身,怎么也该算是英国的中上层,却要假想一个底层的不大会写作的女人的视角,这不能不说是对于自身的一种挑战。小说中的女主人公对于本·拉登挖苦地说:“你在电视录像中痛骂颓废腐朽的西方,也许你指的是伦敦的西区……伦敦是一个惯于撒谎而又喜欢张大了嘴巴笑的人。你可以看到他前面的牙齿非常整齐,后面的却在发烂发臭。”克里福意欲将她的女主人公塑造成一个真实的英国人,而不是抽象的英国的象征。他这样做必定要揭开伦敦“发烂发臭”的疮疤,读者是否愿意在国难当头的时候如此冷静地观察自己的社会,这又是一个挑战。
据说英国的一家很大的连锁书店已经决定不再为这本书做任何宣传了。显然是考虑到读者的承受能力。《纽约时报》的书评家也站出来斥责此书“荒诞”、“无趣”,批判书中的女主人公毫不真实,言语之间似乎在暗示,此时此刻难道还有和本·拉登对话的余地吗?
小说的确试图把本·拉登想象成一个有感情甚至有理智的常人。女主人公写道:“欧萨玛,我知道你有能力爱我的儿子。《太阳报》把你塑造成一个恶魔,但是我不相信世界上有魔鬼,而且我知道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我知道你真正仇恨的是西方帝国主义的首领们,我也会给他们写信的。”又说,“我知道你一旦能够从心底里认识到我的儿子,一定会停止轰炸的。你一定不会在世界上留下更多的孩子形状的空洞的。”
仔细看来,这本小说与其说是在寻求与本·拉登对话,不如说是一个近乎疯狂的女人不幸生活在一个失去理智的世界里的心理独白。这个女人的口气并不是一味的煽情,而是带了点儿荒诞和嘲讽。爆炸之后的伦敦在她眼里简直就像奥维尔小说中的专制帝国,她嘲讽地描写了到医院探望伤员的英国王室一脸无奈的神情,唱片公司忙不迭地找来为黛安娜送葬的歌手谱写一曲“英国的心在流血”。在她的个人生活中,悲哀并没有阻止她同时和两个男人偷情。在结尾之处,她非常英雄主义式地说道:“我就是伦敦,欧萨玛,我就是整个的世界。把我这个可怜虫炸掉我只会把自己重新再建起来。因为作为女人我就是在自己的废墟上建立起来的。”
所以这本书表面上是一部受害者的个人叙述,实际上是一个充满了黑色幽默的荒诞剧。令人想起 J. G. Ballard描写上海沦陷时期的超现实主义小说《太阳帝国》,或者是南非作家库切的小说《耻辱》。这几本书的主角都是历史悲剧的幸存者,他们的感情是复杂的。借用库切的话来说,这些人“不止在燃烧,而且还在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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