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惠卿

　　特困生档案

　　姓名：林范娇，女

　　籍贯：海口灵山镇板芥村

　　高考分数：727分

　　录取学校：厦门大学

　　虽然林范娇考出了727分、琼山中学高考文科第七名的好成绩，这个窘困的家同样要为筹借大学学费而忧愁。然而她上大学的念头是那么地坚决：“如果没有一个人能出人头地，家里贫困的境况就一直会这样延续下去，累及下一代子孙，我很不甘心。而且不上大学也对不起为我做了那么多牺牲的姐姐。”

　　姐姐把青春给了妹妹

　　姐姐林菁娇比妹妹大一岁，但读小学时为了照顾幼小的弟妹，她读一年停一年。从四年级起，姐妹俩就一直在同一个班念书，两人的成绩都很好，是班里的前5名，直至初二。

　　那时，家里的境况愈发地窘困，盐罐都空了，找不到一毛钱去买盐。三个孩子都在念书，沉重的负担压得这个家喘不过气来。林菁娇主动提出辍学，理由很简单，她是老大，念书的机会要让给妹妹和弟弟。起初她去茶店打工，由于吃饭时间不固定，经常饿肚子，得了胃病。后来，嫁到云龙镇的小姨实在看不过去，让林菁娇到自己的小废品收购站帮忙，每个月200元。

　　“姐姐不舍得买衣服、买漂亮的发夹，所有的钱都拿来供我读书。为了我她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我觉得很亏欠她。”林范娇刚刚跨进18岁的门槛，“可姐姐从15岁辍学，4年了，她把自己最美好的青春岁月花在我身上，用一辈子的时间我也无法偿还她。”

　　林范娇的弟弟念完初中也辍学了，到海口当厨师学徒。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如果经济条件允许的话，谁不想让孩子都上学？但没办法，只好让成绩最好的二女儿继续念书。”父亲林芳溢深深地叹息着。

　　打工制虾手脱了一层皮

　　高考结束后，林范娇开始为自己筹集大学学费。她托人在海口找工但没消息。6月下旬，她随母亲来到美兰机场附近的制虾作坊里打工。

　　以前只听大人说过，自己去做才知道其中滋味。“那些作坊是用铁皮或者油毡盖的，里面几十人上百人挤在一起，又热又潮又臭，特别是煮虾时，散发出的气味熏得人头都是晕晕的。”煮熟的虾捞出来放凉后，分级进行挑选，盐虾就直接腌制，虾干则要将两只虾串在一起烘干。整个加工过程都要接触到咸咸的虾米，两天下来，林范娇手掌的皮肤被泡得泛白，一撕就脱了，露出里面红红的肉。

　　制虾的工钱是每小时2元，林范娇第一天挣到了18元，这是她凌晨四点多赶到这里后劳作一天的收获。

　　10多天后，开始填报高考志愿了，林范娇没有办法继续整天在外面打工。然而在家里她也没闲着，要帮忙做家务、干农活。8月3日上午记者来到她家时，林范娇正在低矮的厨房里煮稀饭，不时用手挥去木柴燃烧时散发的浓烟。家里虽然有一罐煤气，但那是春节时才可以用的奢侈品。煮好饭，她又忙着处理父亲花1元钱从桂林洋市场买回来的一斤小鱼。

　　中午11点半，林范娇的父亲林芳溢从稻田回来了。他又黑又瘦，两只眼睛通红通红的。由于妻子身体很差，平常所有的农活都压在他一个人的肩上。凌晨3点多，他就到自家的菜地里摘了10多斤苦瓜，赶到桂林洋市场卖完了，买了化肥回来又给稻谷施肥去了，直到现在才回家吃早饭。“到市场要赶早，有时还得叫上范娇一起去摘瓜。她什么都会做，插秧、锄草、卖菜……”

　　打算卖了水牛母鸡凑学费

　　提到大学学费，父女俩都低下了头。“报完厦门大学后，我就一直很后悔，不知去哪里凑到那么多钱。”报志愿时，林范娇开始报的是北京一所大学，后来表姐告诉她北京消费很高，她就想改报别的地方。当时考试局的系统快关闭了，林范娇很急，打字时手一直发抖，家里又正好没人在家可以商量，她就报了厦门大学。“报的时候没考虑到厦门的消费也比较高，朋友帮忙算了一下，今年去学校报到起码要1万元，所以心里一直很着急、很郁闷。”前几天林范娇无意中从本报上看到资助贫因大学生的消息，抱着一丝希望她打电话到报社说了自己的情况。

　　林芳溢说，他打算把家里的小水牛和16只半大的母鸡卖掉凑学费，但这些最多只能卖1000元，剩下的去哪里找，他很茫然。“如果实在凑不到钱，只好不让她去上大学了。”说到这里，女儿的眼圈红了，父亲也难过地转过头去。

　　“记者，拜托你尽量帮帮忙！”采访结束时，林芳溢伸出他那黑瘦、一只手指有些畸形的右手，紧紧地和记者握手告别。他那重重的力度，就像那沉重的学费负担和全家人殷切的希望一样，沉甸甸地压在记者心头.

　　（本报记者 元惠卿 摄影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