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敏杰/文

　　基辅市路德大街24号，是乌克兰总统之子安德烈几乎每天必到的地方，这里是他女朋友安娜住的豪华公寓。最近安德烈刚换了辆新座驾——宝马M6，比以前那辆奔驰吉普更加抢眼。

　　一个19岁的大三学生，开着顶级宝马会女友，的确无比风光。不过，这辆宝马车早已被媒体盯上了。

　　奢华生活引爆丑闻

　　7月19日，《乌克兰真理报》以“安德烈·尤先科：上帝的宠儿？”为题，详细报道了安德烈在街上违章停车，及其保镖与记者发生口角的经过。文中指出，普通公民也有权知道，这个在基辅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就读的大学生开的是什么车。

　　据乌克兰的宝马车经销商透露，该款车基本型售价13.3万欧元（1欧元约合10元人民币），而且必须提前3个月预订，目前全国仅有一辆。

　　按乌克兰货币计算，这辆车的价格高达81万格里夫纳；而尤先科总统6月份加薪前的月收入是2600格里夫纳，也就是说车价相当于总统26年的工资。

　　据报安德烈还拥有不少高档消费品：他用的Vertu牌手机在基辅要卖4850美元至3万美元，顶级的白金款更达43500美元，据说他手上拿的就是这一机型。安德烈还是高档会所的常客，在奥德萨一家俱乐部，他的客位费是700美元；在基辅，他经常点6000多格里夫纳一瓶的法国香槟。

　　安德烈的身边还有两名彪形大汉私人保镖。有一天在基辅俱乐部，一个摄影记者偷拍了安德烈，被两个保镖当众破口大骂并出言恫吓，其凶悍与匪徒无异。

　　宝马香车来自异国

　　令人不解的是，总统公子开的宝马车，挂的却是捷克车牌。据捷克驻乌使馆说，车牌是在捷克乌斯杰茨边疆区登记的。

　　该州首府乌斯季拉别姆市是捷克犯罪活动最猖獗、失业率最高的城市，以妓院、夜总会和乌克兰毒品著称。一位常到当地出差的德国人说：“如果这辆宝马是在乌市注册的，那么很可能存在一些问题。”

　　通过车身上的一行小字，记者查出售车行是位于乌斯杰茨边疆区霍穆托夫市的Autonagy，他于是拨通车行老板纳吉的电话。后者承认，他只卖出一辆宝马M6，买主来自乌克兰：“这款车太贵，很少有人问津，但我们还是把它卖掉了。”

　　买主是谁呢？纳吉：“这是秘密。”记者说，乌克兰人怀疑买主就是总统之子安德烈。纳吉说：“这是你们的情报，不是我的！”

　　如果有幸承蒙乌克兰第一公子惠顾，对车行来说似乎是极佳的宣传。但纳吉却说：“我不需要知道谁是买主，重要是能把车卖掉。我卖掉了。至于买主是谁并不重要。”

　　既然买主来自乌克兰，为什么挂捷克车牌？这让乌媒体一头雾水。

　　根据乌法律，如果车主是乌克兰人，他应当在入境10天内办理临时牌照；然而安德烈开这辆车已将近一个月，从未办过登记手续。如果主人是外国人，他也必须在入境时办理手续，而且只能逗留2个月、只能由本人驾驶。

　　由此看来，不管是不是车的主人，安德烈都违反了法律，应该被罚款。

　　总统失态 记者哗然

　　报道第一部分刊出后，引起了巨大反响。两天内就有近7万人登录该报网站，多家报纸请求全文转载，发行量最大的《今日报》和《事实报》也发表了相关文章。

　　7月25日晚，在内阁会议结束后的记者招待会上，尤先科出面澄清说：安德烈课余在一家咨询公司工作，挣的钱足以支付保镖的费用；而宝马M6是他租赁的，手机是朋友送的。

　　但《乌克兰真理报》记者列先科不依不饶，追问安德烈到底在什么地方工作。尤先科火了，说：“首先，请你像个有礼貌的记者，而不是一个雇用杀手。我请求你们，不要摧残年轻的心灵，他现在走的是一条正道。我敢保证，谁都不会为我孩子的表现感到羞愧。但如果他身边每天都有人架着相机，动不动就有人向警察报警，甚至到深夜也有摄像机在等着他，那么我要说，这些人不是记者……请不要做这种肮脏事。

　　“其次，这种交流方式从来不会得到我的尊重，这样的记者从来都不曾为新闻自由而奋斗，他现在是杀手。安德烈是和您一样的公民，他希望拥有自己的生活。他不是政客，如果您想打人，就冲我来吧！”

　　此言一出，舆论为之哗然。第二天，由113名记者联署的《致总统公开信》发表在《乌克兰真理报》网站上。

　　信中写道：“乌克兰记者为您25日在记者招待会上针对我们的同行——《乌克兰真理报》记者谢尔盖·列先科的侮辱性言论表示愤怒。我们认为，您在回答记者关于令郎生活方式问题时的措词和语气，有失一个欧洲民主国家领导人的身份。‘雇用杀手’、‘丑八怪’等词语，是对所有乌克兰记者的侮辱。

　　“您曾在基辅广场发誓捍卫言论自由……但您现在却无视言论自由。您必须了解，作为公众人物，社会大众有充分权利知道您以及您家人的收入和花费。我们谨此郑重要求您：一、公开向记者谢尔盖·列先科道歉；二、回答记者关于您家庭收入与开支的问题。我们所要强调的是，您必须尊重记者的人格、宪法所保护的言论自由，以及信息的公开透明度。”

　　总统爷俩的解释道歉

　　次日，尤先科通过新闻秘书，向《乌克兰真理报》转交了署名信。他在信中表示：“我高度评价乌克兰记者在民主力量赢得橙色革命胜利期间的作用，并尊重乌克兰媒体在国家民主化进程中坚持的立场。我主张言论自由和记者采访自由，尊重媒体作为政府行为监督员的角色。

　　“《乌克兰真理报》为实现乌克兰新闻自由付出了不少努力。我尊重该报的记者们，他们以无所不在而享誉乌克兰新闻界。我知道谢尔盖·列先科总爱提一些令人难堪的尖锐问题，这是他作为记者的兴趣使然，我欣赏他的伶牙俐齿和刨根问底的做法，但也希望他注意分寸。”

　　他同时也辩解说：“在谈及家庭和孩子时，人们往往都会难以控制情绪……总统家人应该生活在媒体放大镜下，但这不应成为剥夺我家人活隐私权的理由。我从不回避记者提出的尖锐问题，回答也许全面，也许简单，但至少我会对记者坦诚相待。最后，希望我们能相互谅解，真诚相待。”

　　7月29日，尤先科打电话给列先科：“那天我的情绪过于激动，我将吸取这一教训。”“我理解您，其实我当时并无恶意。”列先科答道。尤先科建议双方相互帮助，“翻过这冲突的一页”。

　　此前安德烈已发表声明，就一些质疑作出解释，并说：“我不是政客，从来都不希望自己的私生活成为别人闲谈的话题。”

　　7月27日，安德烈接受《乌克兰青年报》的第二次采访，表示“现在我经常思考最近发生的事，这是个沉痛的教训。事后老爸找我进行了一次严肃的谈话，我这才第一次真正意识到总统子女肩负的责任”。

　　租车说不具说服力

　　然而，总统父子的道歉未能让媒体高抬贵手，租赁驾驶说本身也不具说服力。

　　总统新闻秘书声称，M6的月租金是1000多美元。但媒体认为这低得离谱。在乌克兰一家租赁公司，比M6逊色许多的宝马745的日租价就要250美元。

　　在Ｈｅｒｔｚ基辅分公司，宝马5型的租金是每小时40美元，而且必须带司机租赁。在国外宝马的租价更高。瑞士ELITE公司宝马6系列（非M6）的日租金要700到824欧元。

　　如果以正常价格租赁，安德烈的两份兼职应该也挣不了那么多钱。乌克兰大学毕业生的月薪顶多七八百美元。安德烈自称在建筑公司和保险公司兼职，但媒体质疑，一个学国际关系的大三学生，何以能被与其所学专业毫不相干的公司高薪聘请？

　　《乌克兰真理报》分析说，最合理答案应该是，安德烈有一个非常大方的朋友，可以每月一掷数千美元为他租车。这位神秘朋友为何如此大方？原因不外乎有二：要么想从安德烈或总统身上得到某种回报，要么就想找个靠山，放长线钓大鱼。

　　政治分析人士认为，围绕总统的家庭收入问题，特别是宝马车的真实主人问题，媒体仍不会善罢甘休。

　　宝马风波尚未平息，8月2日，乌媒体再次爆出猛料：总统之子将橙色革命的标志物——橙色旗帜、独特标徽的商标权据为己有，第一家庭要把橙色革命私有化！

　　去年11月，尤先科领导反对派以选举舞弊为由发动橙色革命，并最终走上总统宝座。橙色革命的诸多标志因此别具意义。俄罗斯《生意人报》报道，专家认为这些标志的商标权价值可达1亿美元。

　　但橙色革命标志并非尤先科一人的发明，媒体认为，安德烈无权将其注册成商标，而一些民众则称这种做法是不道德的，第一家庭是在大发“革命财”。

　　短短半年时间，尤先科已开始由媒体宠儿转为众矢之的，并非事出无因。

　　尤先科上任半年来，经济毫无起色，民众不满情绪增多。而当局实行重新审查企业私有化进程等新政策，更引起了既得利益者的强烈反对，这些人可能利用媒体借机发难。

　　安德烈的丑闻与尤先科上任后强调的反腐倡廉大相径庭，明年议会选举时，势必被反对派用作攻击执政联盟的一件利器。

　　截至目前，在致总统公开信上签字的乌克兰记者已达754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