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社会记录》8月16日22:05首播
影像:战俘照片;
解说词:照片上的这些人,都是抗战中的中国军人,他们中有夫妻,有兄弟,其中年龄最小的看起来甚至只有十一二岁。六十年前,国难当头,他们走上战场,不幸又成为了日军的俘虏,没有人知道他们后来的命运,甚至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姓名,他们成了被历史遗忘的人。
同期:
樊建川:我想俘虏的表情有这样的,有很坚强的,视死如归,你看那个女孩子,就是这样,面带微笑,视死如归,非常坚强这种表情,同时有一部分表现无奈,麻木了,就是没有表情了,实际上没有表情是最,没有表情是最大的表情。
影像:照片,
樊建川:从理论上讲,俘虏的照片中国的一张都没有,一张都没有。为什么?你不能拍照,当时没有什么长焦距,也没有偷拍的设备,只有谁有,日本人有,日本人拍得起这照片的,那么我就到日本去把这些照片找回来,
解说:这位先生名叫樊建川,是这些照片的主人。
同期:
樊建川:现在我找到了俘虏的照片,我判断,通过我搜集俘虏的照片,我们能看到几万个俘虏的身影,能够看清楚上千个俘虏的脸,他们是我们民族的战士,我特别尊重他们。
解说:樊建川正在建号称世界上最大的私人抗战博物馆。作为博物馆的主人,他将在馆中展出包括前面照片在内的几万件藏品。
隐黑
影像:工地全景;接吵架现场;
工地里,看到进度很慢,发火:
樊建川打电话:你们动作怎么这么慢呢?你们不要讲理由,说了半天都兑不了现,我说你们就这样做活的?你们就做快点。没有东西就买嘛,又不是不给钱嘛,马上工作。
解说:这一天, 樊建川非常生气,因为他说他的工地施工进度出了问题。
同期:
樊建川回过头来:太复杂了,也不能怪他们,给他们压力,他们确实很困难,你就是八个月修一个普通子都修不起来,在北京修房子的话至少要一年,我们这么大的地方还要铺垫管网,还要装修,天方夜谭,但是还是完成,绝对完成,任务肯定完成,8.15肯定是打日本的,开玩笑你那个日子三千万人死掉的日子。
主持人阿丘:说樊建川的抗战博物馆是世界上最大的私人博物馆,可不是虚言,樊建川从26年前开始收藏抗战文物,到现在,他手中的藏品至少有几百万件,从日本鬼子修的碉堡,到八路军的盒子炮,美国空军的刺刀等等,林林总总。为了把这些展品分门别类地展出,樊建川在大邑县购买了500亩土地,设计了八个展馆,分别是众志成城抗战馆、共产党、国民党、川军三个抗日馆、援华美军馆、日军馆、汉奸馆和俘虏馆,每个馆都是请一流的设计大师设计,其中这个战俘馆虽然面积最小,但樊建川却最为看重。
(工地空镜,纪实:樊建川带着参观俘虏馆)
樊建川:我的陈列,我的这个创意,我要表现他们的铮铮铁骨,你比如说地面全部用钢板,然后这个非常粗糙的墙面上。我给它挂非常细腻的磁板俘虏的头像。墙上会挂几百,他们很多眼光看着我,俘虏的表情是一种最特殊的表情。很绝望,木然。有的很英武。
影象:樊建川一边走一边和工头谈关于俘虏设计的问题。
樊建川:这种设计不能要。应该是比较坚强的那种,威气,正气,比较坚强的那种。怎么说你都做不到。
影像:战俘馆空镜;
同期:
樊建川:我们中华民族有一种就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成功便成仁的这么一种说法,他是一种传统,但是我觉得这个传统里面有虚假的成分。
记者:什么虚假的成分?
樊建川:就是说我们可以对不成功便成仁,或者凝为玉碎,不为瓦全可以作为一种要求,但是我觉得人的生命,他的真实性,宝贵性我觉得应该得到尊重,
樊建川:我觉得社会在前进,那么我们的观念也应该前进,我们肯定尊重那种舍身取义,赵一曼不得了,我们宜宾人,被日本人俘虏,他被杀,肯定舍生取义的,还有敌人来了,我拿手榴弹自杀,肯定是好汉,侠客,不得了的人,但是就是说,当几千人上万人,弹尽援绝,了被日本人包围,他们做了日本人的俘虏,只要他们不去当伪军,我觉得我们应该尊重他们,应该理解他们,他们是抗战的战士。但是他们长期被人们所忽视,所遗忘,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所以后来这个设计的时候,我说我来做,我都不知道,当时一个最基本的历史,我说这个俘虏叫抗战俘虏馆,这个地面怎么做,用水泥的 觉得太软了。花岗石太软了,木头更不行。石板 青石板也不行。我不知道用什么材料,才能表达我对俘虏的这种尊重,他们的铮铮铁骨,他们是民族的铜墙铁壁。后来我说,我用钢板我整个俘虏馆全部用钢板做地面。我想人们走到钢板上,它非常的坚硬,踩得有声音,有一种声音。有历史的声音,当当当的声音。
影像:战俘馆空镜;钢板;战俘照片
(隐黑)
主持人阿丘:除了建博物馆以外,樊建川还有一个身份,就是四川省某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董事长。这家企业在成都是赫赫有名,每年也给樊建川带来了可观的收入。
但樊建川把这些钱基本上都投入到了,收藏抗战文物上去了。后来,樊建川说服了公司的其他董事。从公司拿出两个亿左右,兴建了这个抗战博物馆。当时, 樊建川拍着胸脯说,修博物馆,不但能保存一个民族的记忆,还能挣钱。不过 ,公司其他的成员对樊建川的这个举动,还是有一些疑虑。
同期:
颜总:严格的说,这不是一个商人的行为,商人就干什么,一个项目投进去,要考虑他的回收期,回收多少,赚多少钱。
解说:颜小平,是建川集团的第二大股东,她告诉我的同事,在建博物馆的这个事情上,她和公司的另一位副总游毅一直试图和樊建川探讨。
游总:只是觉得表示怀疑,更多的是觉得他是一种理想的实现他的爱好,没有给公司的发展目标,当时没有想到这么多,只是支持他的爱好,
颜总:我们被他拉着也好,推着也好,到现在跟着也好,那就跟他一起追这个梦。
主持人:颜小平和游毅告诉我的同事,他们两人与樊建川一起创业十几年。他们的公司从一个只有几十万的小公司发展到十几个亿的资产,一路走来实在是不容易,现在公司上上下下运转的非常平稳,可现在这个博物馆一下子投入好几个亿,一旦投资失败,对整个公司来说,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
(隐黑)
纪实:在仓库里,樊建川拿着日本和中国军队的刀对比说:你看他们的刀和我们的刀,我们的大刀,这是我们专门去陕西找抗战的老人收藏的抗战的大刀,我们的刀就是铁匠焊的大刀,非常简陋,你再看日本的刀,我们不说枪、炮、坦克、航空母舰上的差别,你看这个刀差别很大,他设计的时候,他设计很有力学跟支撑点这样的,他战斗起来很方便,我们这个刀,铁匠就打出来,然后加了一个木头,他也能杀人,也能杀敌人,但是使用起来不是那么顺手。就是这种装备上的差距,就是全方位差距,我们就是那种土枪、土炮把洋枪打败了。我觉得这个实在是不容易。
同期:
樊建川:你比如说就跟一个人一样,如果你把一块铁你把它烧红了。你说给你,你摸一摸他不摸。他不会去摸,为什么不会摸?小时候肯定摸过铁,摸过铁被烫了。他就不会去摸这个铁,人的记忆。但是反过说一个民族的记忆,一个民族的记忆,民族的集体的记忆,我觉得我们这方面,还是比较淡漠。就是抗战也是一块铁它给我们带来很多启示,就是为什么日本人打我们。当时因为我们分裂,我们当时国家穷,没有国力,没有强大的国防军,我们这个民众。包括特别是知识分子就是整个国家知识分子阶层,整个民众 对历史的回望,对历史的关注不够。
纪实:整理自己仓库藏品的日军烟盒藏品
樊建川:这是放烟卷的,你看这是日本人做的,九.一八事变纪念,这些是××红场,然后他就说札幌12年,就是我们的37年7月7号就是华北的以个地方叫芦沟桥,就是发生了这种事件,波及到整个中国,然后皇军是所向无敌的,然后这样他们日志提携,越来越有前途,这么一个东西。
记者:前面这个画面是意思呢
樊建川:轰炸,这个是飞机,轰炸芦沟桥,他说他是日支提携,就是日本来支持我们,来帮助我们。他说他打芦沟桥是帮助我们,为什么?日支提携 经过了整个提携,华北更加的光明前途好,他是这样讲的,混淆视听。
(继续整理一堆烟盒)
樊:对,后面就一个人的。这个烟盒肯定是这个日本鬼子,他可能用了很多次,用了上万次,他不断打开抽烟,也许他抽烟正在审讯我们的抗战将士,也许他正在战壕里面被我们压在战壕里面起不了身,准备跟我们进行最后的垂死挣扎还是战斗这样的,也许他一边 抽烟就把我们的俘虏给撒掉,你可以联想到很多。
(隐黑)
同期:
樊建川:如果简单的说,历史是很枯燥的。很抽象的。但是实际上这个抽象的意思,丰富性上的抽象,很多国人的命运。包括我讲的一个俘虏的命运,对不对。甚至一个汉奸的命运,最后怎么荣华富贵,最后怎么被枪毙,那么它是由很多细节构成的。我们有很多文物,依然是细节,所以我倒是觉得。我这就是一个收藏鲜活的,形象的 ,一个细节的这么一个博物馆。
纪实段落:樊建川和一位副总在办公室的谈话
樊建川:他们都骂我 诋毁我吧,一般都是我知道他们信不过我,心存不满。
记者:为什么
颜总:我给他们讲了,我刚才给他讲了,他说你犹豫过,我说我现在就经常犹豫。我现在就经常想,我不想做了,太累了。因为我不做了。我可以生活得比较好
樊建川:但是做什么都累 我跟她说
颜总:他说你开个小店也累,打高尔夫也累,都累,不 你不能把高尔夫和它等同。高尔夫的累是身体的累,它不是心累。它不是这种劳累,它是这种身体的累。所以说他是心甘情愿的。他绝对享受,对他来说是特别享受的事。但是我没那个境界,境界我没那么高 真的。
(隐黑)
影像:工地:
主持人阿丘:樊建川告诉我的同事,昨天,也就是8月15号。他的抗战博物馆如期开张了,樊建川说,昨天开幕的纪念馆共有5个,原计划中的8个纪念馆还有三个没有开工,这其中除了工期紧张以外,还另有原因。解说词:汉奸馆是三个至今没有开工的纪念馆之一,因为它至今还没有找到设计者,很多人都不理解,樊建川为什么要给汉奸专门立馆?据说当初樊建川申报设计方案的时候,就有很多人质疑他,但是他坚持自己的设计,并说服了当地政府批准了他的方案。
同期:
樊建川:当年日本人投降的时候,130万日军投降,整个我们中国境内,但是同时有多少伪军,汉奸军队100万,一百万中国人拿者枪打中国人,他们是什么心态,什么目的?为什么这样做,我真的有时候百思不得理解。你可以做一个老百姓,甚至说做一个带引号的良民。
苟且嘛,忍辱偷生嘛,但是你怎么能去做伪军,怎么能去做日本人的公务员来背叛自己的祖国,背叛自己的民族,其实我觉得汉奸有的时候,汉奸这个词儿有的时候超过了杀人犯强奸犯,抢劫犯,他的这种应该超过他们,就是说大奸大恶的人才是汉奸,但是我们整个中国没有给汉奸冀中展示的一个博物馆,所以我还是想给他做一个,做一个博物馆,我们搜集了很多汉奸的文物。 就是特别我希望汉奸馆把汉奸的丑态表现出来,让大家看。 他们怎么给日本人为虎作伥,怎么天天给日本人出力献策,怎么给日本人带路,怎么给日本人送情报,怎么给日本人抬伤员,怎么给日本人挖封锁沟,怎么给日本人筹集粮草,最后我们抗战胜利以后,怎么把他们抓来枪毙,抓来审判。
影像:一组汉奸的照片;
樊建川:我特别理想的是,如果我们再有一次,100、200年以后,当然尽量避免了,如果再有一次抗战,我希望最后汉奸军队能不能减少一半,能不能从一百万减少成50万
记者:人有的时候是为了利益去做事情,这个利益包括金钱和物质,您觉得博物馆对您来说,意味着什么?
樊建川:要有利益的话,就图个名,而且这个名就是我死了以后的名,我觉得如果把这个叫做利益的话,我认了,我就只想图一个办一件真正给国家民族办一件事儿,然后这个孩子生下来,这个博物馆下来有钱走,我得到一个什么汇报,300年以后,有人还会提起说,300年以前有一个樊建川干这个事儿,干得还不错,如果说利益的话,我觉得这个是最大的利益。
记者:你相信别人说你是在做一个梦吗?或者您承认?
樊建川:这个梦,他们老是觉得我是在做一个梦,这个梦应该是一个梦想,很远很远,因为我在10年前讲过,我说我要建文物博物馆,我的朋友和身边的人就说,疯子疯子,因为政治气候,财力物力人力都没有,好了,今天我说要建博物馆,他们说是个梦,从疯子到梦已经把你作为一个正常人了,刚开始是一个疯子,都是疯子,从疯子到梦,接下来就变成现实,从蓝图变成现实,快了。
主持人阿丘:樊建川说,八年抗战是中国一百年来最大的磨难,他当过兵,也上过前线,他说手榴弹就曾距离在他和战友两米远的地方响过。这是他对战争最原始的记忆,这些,如果没有经历 过战争的人很难有切身的体会。他说,我的父辈就是在面对面拼杀中认识皇军,认识那场战争了,而我这代人,是在地雷战,地道战,小兵张嘎电影中认识八年抗战的。而我的女儿已经不认识皇军是谁了。至于日本鬼子,仿佛是遥远的传说,他希望能够通过他的博物馆,通过那些抗日英雄使用的大刀,通过日本鬼子的烟盒,通过那一张张战俘的照片,让我们每一个中国人去重新读解那场战争,记住那场战争给我们民族带来的苦难。这不仅仅因为每年有一个7.7和8.15,而是因为我们有义务把这一切保留在我们民族的集体记忆中。
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社会记录》周一至周五22:05首播,次日4:40,16:30重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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