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医改之 内幕篇（一）回扣作祟药价注水“节节高”

　　在百度的中文网页里搜索“药价虚高”，页面便显示找到104000篇内容相关的文章，由此可见“药价虚高”问题受关注程度之高。许多专家认为，造成老百姓看不起病的各种因素中，药价虚高问题首当其冲。

　　8年来，我国连续16次降低药品价格，涉及800多种化学药品和300多种中成药，平均降幅15％，但老百姓还是认为药价太高！虽然，国家对药品进行了多轮的降价，并对药品进行了招标采购，但老百姓并没有感受到药品降价的实惠。要么药店买不到降价药，要么医院医生根本就不开降价的处方药。

　　出现这种现象的原因在于药价的降低还只是一种表象，重要的还在于医疗体制深层次的矛盾。不能仅将问题的视点停在医药供应领域，而应该看到药价虚高背后的部门和个人利益，看到现实状态下医院存在的“以药补医”、“以药养医”的体制问题。据报道，药品对部分医院的补偿占到了80％至90％。

　　出现这种情况，关键不在于国家规定的差价，而在于医、药不分，国家只能用“以药养医”的方式来维持国有医院的正常运行。质疑高价药疗效

　　“贵药一定疗效好吗？”看到本报“医改”报道后，读者小张昨日一大早致电本报，讲起自己就医的一次小经历。一周前，他在兰州某大型医院眼科看病。医生为他开了一支日本进口的眼药水，价格30元左右。

　　取上药后，他拿起随身携带的1．5元的氧氟沙星眼药水对照了一下，发现其成分竟一模一样。感觉被愚弄了的他，拿着两种药向医生“讨教”。憋了半晌，医生这样告诉他，“这种日本眼药水不含防腐剂，滴到眼睛里更舒服。”“要知道我买的氧氟沙星眼药水才1．5元”，说起这事小张还是愤愤然。

　　医药市场中，医药厂商、医院、医生、患者之间，由于话语权和信息获取权的严重不对称，形成了医药厂商“联手”医院、医生，三方对患者的极不公平的游戏。

　　那么医院“涉水”到底有多深？中“弹”的医生又有多少？难抵回扣诱惑医生当“药托”经过很多被采访者的否定和预料之中的缄默后,我们找到了一位从医生岗位退休下来的刘先生。他向我们证实不少医生因为回扣甘当“药托”的事儿所言非虚。“我以前就是一名内科医生,现在已经退休了。我也不能拍着胸脯说,从未染指过‘那个’,光靠医生的良知来对抗回扣诱惑,确实很难。和我们比较熟的医药代表常在我们耳边吹风‘开谁的药都差不多,为什么不开有回扣的?’可不是吗,当利益摆在面前的时候,很多人会经不起这种诱惑的。”刘先生说:“以前没有回扣,医生也就那样过了。所以我觉得这事‘根子’不在医院。现在药品价格是政府有关部门定的,进药是院领导作主的,而临床医生只不过是依据患者病情来用药。药价虚高,药品生产和销售存在暴利,所以在实际中,大部分药品都有提成。但据我所知,绝大多数的医生并不是只冲提成去开药的,而主要是考虑病人病情及其具体情况。当然在疗效和价格相差无几时,选择有回扣的药也是人之常情。”越贵的药,回扣就越高,这也是部分医生更“青睐”价格高的药的原动力。在回扣药品中,抗生素的利润最大。刘先生说,现在对患者可能造成最大伤害的,也是这类药。在巨额利润的诱惑下,个别医生将医德抛在了脑后。他说,有些病人用“胺卡那”、“氧氟沙星”这类一支不足10元的消炎抗生素就可以了,用药10天花费也就是一两百元。可有些医生就是喜欢让病人用上百元的进口抗生素,疗程一样花费却上千元。医院不欢迎降价药“老百姓买药贵，并非药品生产成本高，而是又长又重的‘回扣链’在作祟。”面对各方对药价虚高的质疑，医药代表王小姐告诉记者，药品回扣按对象不同可分为“明扣”和“暗扣”，“明扣”是给医院的，而“暗扣”是给个人的。医药代表暗中与医院“交易”，以低于批发价的价格将药品销给医院，两者的差价作为明扣让利留给医院。而更高比例的“暗扣”则留给医院的分管院长、药剂科主任、相关科室主任、处方医生等，必须逐个“拜”过去。“但这些费用最后都得加到药价上，由患者买单，药价不高才怪”。

　　就此问题记者采访了兰州某大型医院的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主治大夫，这位主治大夫表示：国家对部分药品进行降价，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降价的药品还是进不了医院的。

　　这位曾在该院药品招标中做过评标专家的主治大夫告诉记者，评标专家全由医院的专家组成，大家对医院用药的情况自然心知肚明。如今同一种药往往有多个品种，厂家、名称、价格都不同，替代性很强。对医院来说，自然要选择价格高、好处多的那种。当然，考虑到是公开招标，一些价格低的药品当然可以中标，但医院却用“该药效果不好”等理由，轻易就将这些没有“利润”空间的药品挤出医院。“以前招标中就遇到过药品抛出‘跳水价’的情形，但跳一个死一个。因为医院不欢迎降价药。”

　　专家建议医药分离药价虚高，已经成为众矢之的，但这道“多元多次方程式”至今没有一个令人满意的解决办法。它牵涉到社会方方面面的利益，包括药品生产企业、药品批发零售商、医院、患者。药价之所以能引起全社会的关注，是因为高涨的医药费用，已经让普通患者看不起病、吃不起药、住不起院，影响到了广大人民的生命权。

　　8年来，药价虽经国家发改委16次的下调，老百姓却仍未感受到实惠，其中既有药厂改剂型“变相涨价”，也有医院弃用低价药搞的鬼。

　　说到底，都是将自身的利益最大化，而置患者的购买水平和能力于不顾。一旦查将起来，各家都是“苦大愁深”：药厂说原料飞涨、职工要就业；药店说价格已在血拼，抗生素限售“没有活路”；医院则说没有药品收入，国家又不补偿，怎样办下去？

　　归根结底，药价虚高的板子还是打在了“以药养医”的体制上，这样一推，大家都心安理得，钱也就挣得堂而皇之。最后倒霉的只有咱老百姓了，生病了，口袋里的钱虽不多，倾家荡产也是要保命的。

　　有关专家为此开出“处方”建议：实行医药分离，增加患者购药自由选择权。实施医药分离，变医院药房为社会药房，医院仅仅留一些急救类药品。医药不分的现状下，很多药品因为厂家为了保住医院大市场的价格体系稳定，而不敢放在药店销售，致使患者即使拿着处方在社会药房也买不到药品。若医药分离，患者拿着处方到社会药房去购药，有充分的自由选择权，同一药品在不同的药店里的价格往往不同，患者可以去价格较低药房购买。

　　本报记者张凡赵汇见习记者李国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