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南阳大小造纸厂大肆排污，环保官员慨叹法律偏软、且治理乱排污周期过长

　　翟湾村是湖北省襄樊市的一个普通村庄，然而这个3000人的村庄近两三年来却有100多人死于癌症，其中大多是30到50岁的青壮年劳力。癌症的阴影使村民们感到十分恐惧，他们认为这一切都是因为流经村旁的那条他们赖以生存的小河受到了严重污染。

　　癌症纠缠翟湾村，经查与饮食习惯无关

　　2005年7月初，记者第一次在翟湾村采访时，村民母建银因患白血病正卧床不起。然而到了7月中旬记者第二次来到翟湾村时，他的遗像已摆在了家中堂屋，在遗像前是他去年刚买回来的拖拉机，这一年他正好44岁。母建银的妻子告诉记者，为了给他治病不仅花完了家里仅有的1万多元钱，而且还欠了4万多元的债务。15岁的女儿辍学回家，不到20岁的儿子准备外出打工，80岁的老奶奶至今仍沉浸在悲痛之中。与母建银同在7月因癌症去世的还有两位村民，记者采访的时候其中一家正在办丧事，死者是56岁的翟改荒。

　　母富战在翟湾村做医生已有40年，据他统计，近4年来翟湾村共有109人去世，其中70多个青壮年劳动力因为患癌症去世。在翟湾村平均每10户人家就有一个癌症病人。

　　村支书翟战洪的心情很不好受，他介绍说，“这几年死了这多老百姓，人心惶惶的，老百姓很怕，我们村里的菜到别的地方都卖不出去，人家说你有污染，有的年轻人想从外边说个媳妇回来，人家都害怕嫁这里来，小伙子都接不上媳妇。”

　　几年来，癌症像个恶魔一直纠缠着翟湾村的村民，那么这一切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湖北省疾病控制中心主任医师林凤荣说：“那里癌症主要是胃癌和食道癌，这一类癌症发病率比较高的原因是对腌制品的菜吃得比较多。但经过我们调查，翟湾村三组没有这个习惯，癌症高发可能与饮食关系不大。”

　　一条叫做“白河”的黑水河

　　排除了腌制食品致癌的可能性之后，人们将目光停留在流经村里的白河上面。白河发源于河南省，流经河南南阳市的邓州、新野等县市蜿蜒来到湖北流过翟湾村。翟湾村是湖北省靠白河最近的一个村，也是白河从河南省进入湖北的第一个村庄。千百年来，白河一直是翟湾村的生活、生产用水，白河名字虽然叫白河，但在翟湾村人眼里却是一条黑水河。村支书翟战洪胆战心惊地说：“水都是黑水，河里啥子都没有，连条鱼都没有，严重的时候，泡沫有这么深，河里的砂子都是黑的，挖起来的砂也是黑臭黑臭的。”

　　襄樊市环保部门今年4月对白河进入湖北的河水进行了水质分析，结果白河上游高锰酸盐指数就达到420毫克／升，超过《地表水环境质量标准》中V类标准27倍。襄阳区环保局副局长告诉记者，这条污水是从河南南阳沿河地区来的，有城市污水，生活污水，还有一些小造纸厂的污水，离翟湾村最近的造纸厂只有五六里。

　　翟湾村的村民告诉记者，他们世世代代都是从白河取水生产、生活，但几年前已经不敢直接从白河取水了，而是打井取地下水，几乎家家都打有水井。但是这一两年，村民们发现井水也出现了问题。翟战洪说：“10年前，这里水真正和矿泉水一样，现在喝井里的水都拉肚子。”环保部门有关人士认为，污水经过渗透，仍对浅层地下水造成污染，所以村民用井水仍然是污染水。

　　湖北省疾病控制中心的化学分析表明，这里水的酚的含量超标4.5倍。据卫生专家介绍，酚是一种致癌物质，长期饮用含酚量超标的水容易致人患病。记者在翟湾村也发现一个现象，近几年患癌症死亡的村民中靠近河边的占大多数，也就是说，离河越近，村民患癌症的比例就越高。虽然村民认为污染的河水使得村民频发癌症的说法目前还没有得到科学证实，但白河污染给翟湾村村民的生活、生产带来影响却已是不争的事实。

　　上游南阳小造纸厂变本加厉污染水源

　　究竟白河上游的污水从何而来，2005年7月，记者沿河而上来到河南省南阳市。河南省南阳市处于白河上游流域，据统计，南阳市最多时有大小造纸厂上百家，而距离湖北省襄樊市翟湾村最近的河南省新野县五星镇马庄村就有五家小造纸厂。目前河南新野县全县没有一家污水处理厂，所有污水都排入白河。

　　而记者在河南省新野县环保局采访时却被告知，为了治理白河，早在2004年他们就已关闭了所有小造纸厂。县环保局副局长高淑云补充说，“县城里一家审批通过了，但还没有生产”。河南省南阳市环保局总工程师雷庆贺也表示“我们南阳市已关闭了100家小造纸厂，目前只保留5家”。

　　事实果真如此吗？从2005年4月23日记者在新野县五星镇马庄村拍摄的照片来看，一些小造纸厂仍然在进行生产。2005年7月记者来到河南省五星镇采访，发现这里的小造纸厂不仅没有关闭，而且生产规模还在扩大。而对于这样的现状，河南省有关环保部门负责人也颇感无奈。新野县环保局副局长高淑云说：“法律偏软啊。比如说我们从发现（企业乱排污）到执行要3个月，这3个月时间太长，给企业很大的空间，不能立刻制止它。”

　　由于白河污染涉及到两个省份，湖北省环保部门多次与河南省相关部门协商，但是都没有结果。湖北省襄樊市环保局副局长王雷认为，最核心的问题是上游污染下游遭殃，上游不顾下游，“上游地区不顾下游地区群众水环境的安全，同时环保部门又没有完全按照国家环保标准去执行”。（记者余国庆　万后德　詹国强　王璐）

　　新华社音像部《新华纵横》栏目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