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关于牧民与草地的故事，说的是当草地向牧民完全开放时，每一个牧民都想多养一头牛，因为多养一头牛增加的收益大于其购养成本，是有利润的。尽管因为平均草量下降，增加一头牛可能使整个草地的牛的单位收益下降。但对于单个牧民来说，他增加一头牛是有利的。可是如果所有的牧民都看到这一点，都增加一头牛，那么草地将被过度放牧，从而不能满足牛的需要，导致所有牧民的牛都饿死。这个故事就是公共资源的悲剧，即哈定悲剧，最初由英国留学生哈定（GarritHadin）1968年在《科学》杂志上发表的文章《TragedyofCommons》中提出。哈定说：“在共享公有物的社会中，每个人，也就是所有人都追求各自的最大利益。这就是悲剧的所在。每个人都被锁定在一个迫使他在有限范围内无节制地增加牲畜的制度中。毁灭是所有人都奔向的目的地。因为在信奉公有物自由的社会当中，每个人均追求自己的最大利益。公有物自由给所有人带来了毁灭。”[1]

　　中国的经济社会发展与资源环境之间的关系更是印证了哈定的观点。中国的国家发展战略一波三折。上世纪五十年代，我们学苏联，走的是低就业、低消费、高消耗、自我封闭的重工业模式。然而，这个模式并不符合中国人均资源短缺、资本稀缺、劳动力资源丰富的基本国情，再加上政治动荡，走了一段就走不下去了，使我们延误了发展的黄金时期。八十年代，我们又学欧美传统的发展模式，用资源高消耗和生活高消费来刺激经济高速增长，这一模式追求资本生产率与利润最大化而忽视资源利用率与环境损失。25年后，中国成了世界上最大的制造业国家，也成了世界上自然资产损耗最严重的国家。45种主要矿产15年后将剩下6种，5年以后60％以上的石油依赖进口，我们单位GDP的能耗是日本的7倍、美国的6倍、印度的2.8倍。单位GDP污染排放量是发达国家平均水平的十几倍，劳动生产率却是人家的几十分之一。建国50多年来，我们的人口从6亿增长到了13亿，多了一倍，而可居住的土地由于水土流失从600多万平方公里减少到300多万，减少了一半。中国在人均GDP400～1000美元时，出现了发达国家人均GDP3000～10000美元期间出现的严重污染。按照目前的污染水平，15年后我们的经济总量翻两番时，污染负荷也会跟着翻两番[2]。

　　基于这个现实，“中央明确提出建设节约型社会，就是要在社会生产、建设、流通、消费的各个领域，在经济和社会发展的各个方面，切实保护和合理利用各种资源，提高资源利用效率，以尽可能少的资源消耗获得最大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建设节约型社会是党和国家为了经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人民群众的长远福祉所作出的英明决策，也是自然、社会、人口协调发展的内在要求，可以说目前的资源状况已经到了我们不能不把节约提上议事日程的境地，如何有效解决公共地悲剧问题对于建设节约型社会有着重要的现实意义和深远的历史意义。

　　资源和环境作为公共自由物，是人民的公共财产，政府作为人民大众管理社会事务的工具责无旁贷的负有保护资源环境、实现经济社会自然协调发展的政治历史使命。针对不少政府官员和学者总是寄希望于通过技术手段来解决公共地悲剧问题，早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在现代自然科学领域已经形成一种认识，那就是例如人口问题、核战争及环境污染等问题都有一个子集。而这些是无法靠技术手段解决的。”为了放弃靠技术手段解决转而求助于政治和社会领域，哈定给出了以下三个重要设想，即评价产权、普遍的制约以及二者所支持的管理系统能够阻止公共地被进一步破坏。但事实上，这种放弃靠技术手段的思想也存在弱化科技功能的局限性，且资源环境本身就具有产权不确定性。

　　从解决公共地悲剧的简单模型看来，明晰公共地产权、牧民之间有效沟通形成共同愿景、采取违规行为之后的及时惩罚、牧民自身道德素质的提高、改善牛或者草的品种甚至是完全跳出问题框框——牧民也可以换个职业等都是可以思考的方法。从建设节约型社会这个系统工程看来，一是增加资源环境危机的宣传和教育以形成大众心理暗示。二是运用经济、法律、金融等手段对使用资源的行为进行宏观调控。三是变“自由”为“不自由”。对公共自由物中的不可再生资源采用国家管理的形式，严格控制使用；对可再生资源采取委托管理的形式，培育社会力量加以保护，国家起到监督和引导作用。四是通过道德教育和社会舆论提高个人“犯规”的良心成本。五是通过科技进步和技术改造提高资源利用率，甚至是“跳出问题框框”采取可替代的新材料、新产品，减少对不可再生资源的消耗。

　　在建设节约型社会的活动中，政府存在着两难境地，一方面资源环境的国家管理成本太高，需要依靠社会力量以及道德约束，然而运用“市场看不见的手”以及更难操作的道德约束仍旧没有探索出可以普及的模式；另一方面思想先进的社会环保人士对环境资源的期望值越来越高，而部分受利益驱动无视环保的人群却依然存在。因此，政府在建设节约型社会不同阶段所起的作用是不同的：在动员阶段，政府是主体，发挥组织协调作用，调动全社会的积极性和参与性，激发企业作为市场主体以及社会一员双重角色的社会责任感；在实施阶段，群众是主体，全民行动，聚少成多，积沙成塔，政府起政策引导和舆论宣传作用；在巩固阶段，全民的意识都达到一定程度，节约成为一种习惯、一种机制，政府发挥公共事务管理的功能，推动节约型社会的深入开展。

　　建设节约型社会切莫成为一句口号、切莫流于形式，资源环境的消耗殆尽呼唤可持续发展战略、呼唤循环经济，而这些手段的基础都是社会大众自身的节约意识。庆幸的是，社会已经对目前的公有物现状明显不满、政府已经对建设节约型社会高度重视，相信公共地悲剧将在中国大地上不再重演。

　　参考文献

　　[1] 辛向阳：《公共地悲剧》，中国经济网2004年6月8日。

　　[2] 潘岳：《呼唤中国企业的绿色责任》，人民网2005年6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