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网别斯兰(俄罗斯)9月1日电特写:别斯兰,鲜花也在哭泣
新华社记者王作葵 胡海昕
悲伤的烛光代替了灿烂的阳光,低回的挽歌取代了稚童的欢笑……2005年9月1日,世界上许多国家的孩子们在这一天背起书包走向校园,迎接新学年的到来;而在别斯兰,我们看到的却是人们脸上的泪水和忧伤。
距俄罗斯北奥塞梯共和国首府弗拉季高加索仅14公里的别斯兰是座宁静的小城。整洁的街道阳光普照,却无半点喧嚣。只见三三两两的人们,身穿素服,手持花束,默默地穿过层层安全警戒线,向别斯兰第一学校的方向走去。
莫斯科时间9月1日上午9时15分,即一年前恐怖分子闯进校园的那个时刻,空中突然响起了震撼人心的钟声,安魂曲的旋律在校舍间回荡。两层高的教学楼几乎变成废墟,所有的窗户都失去了玻璃乃至窗框,多处屋顶坍塌,只有那些世界各地人们赠送的挽联覆盖着残垣断壁。
北奥塞梯共和国政府提供的最新统计资料显示,在2004年9月1日至3日发生的别斯兰人质事件中,共有331人遇难,其中包括186名儿童。此外,还有包括639名儿童在内的958人负伤,123人落下残疾,26名儿童变成父母双亡的孤儿。
身着黑衣的斯维特兰娜在人们的劝说下终于止住了哭泣,在教学楼前她一边擦拭眼泪一边讲述那梦魇般的回忆:
去年的9月1日,开学典礼刚刚开始,送孩子们上学的斯维特兰娜与两个儿子就一起被恐怖分子扣为人质。三天中,没有食物,没有水喝,不能上厕所,空气混浊得几乎令人窒息,而且每时每刻都有被枪杀的危险。
突然,爆炸发生了,斯维特兰娜失去了知觉。当她苏醒过来时,什么也看不见,只感到身边到处是尸体。恍惚间,她听到了小儿子阿扎马特哭喊妈妈的声音,于是摸索着抓住他的手跳过窗户逃了出去。但她的长子,11岁的绍尔,却始终没有声息。几天后,斯维特兰娜的丈夫和姐姐找到了绍尔的尸体。
比哥哥小一岁的阿扎马特今天也来到这里,瘦小的他默默站在妈妈身旁,表情凝重,不回答任何问题。斯维特兰娜说,阿扎马特虽已转入第六中学就读,不过学校至今仍使他感到恐惧。斯维特兰娜只好每天亲自接送儿子上下学,甚至在校园里陪伴着他,为此她已失去了工作。
北奥塞梯共和国行政长官泰穆拉兹·马姆苏罗夫8月31日在回答记者提问时曾说,人质事件几乎给每个侥幸生还的孩子都留下了难以弥合的心理创伤,尽管专家学者们尽力为他们进行治疗,但能否见效,现在还是未知数。
曾被恐怖分子用来扣押人质的体育馆是凝聚人们痛苦与悲伤的中心。那里也已在爆炸中化为废墟,所有的房梁都变成了焦黑的木炭。
体育馆的墙壁上,一排又一排地悬挂着死难学童的相片,冰冷的镜框凝固了他们曾经灿烂的笑容。靠墙的架子上,不仅摆满了蜡烛、课本,还有大瓶大瓶的矿泉水、果汁和饮料,也许人们希望孩子们在另一个世界中不再遭受干渴的煎熬。就连大捧大捧的花束,在这样的氛围中也失去了艳丽与生气,仿佛在哭泣。
低声的抽噎,撕心裂肺的哭嚎,形成催人泪下的一曲悲歌。泪眼模糊中,在体育馆的断壁上,我们读到了这样的诗句:
我在这里出生、长大
我热爱这片土地
可你们为何在我的床头摆上蜡烛,
让蜡滴在我的嘴唇上凝聚
我多么想读书啊
请不要
对我扣动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