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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塔利班声称已处死若干名议会选举候选人，9月3日，仍有1名候选人（左）在当众分发选举材料，以便为即将到来的选举全力冲刺。
（法新社图片）
塔利班政权倒台至今已近4年，在此期间数万名驻阿美军和大量阿富汗政府军从未停止过对它进行围剿，去年塔利班武装制造的恐怖袭击事件曾一度有所减少。然而，今年自入春以来，塔利班“强势复出”，制造了一起又一起血腥事件，给人以“起死回生”之感。那么现在的塔利班到底怎么样了呢？
暴力复出引发恐慌
开春之后，沉寂已有时日的塔利班武装逐步活跃，特别是随着本月18日阿富汗首次议会选举的日益临近，塔利班加强了对本国政府、外国驻军、国际援助人员以及议会候选人和助选人员的袭击。仅在过去的几天中，塔利班在阿南部地区至少杀害了16人，其中包括2名议会选举候选人和1名英国工程师。4日，阿富汗南部赫尔曼德省官员哈吉·马新丁向记者证实，塔利班武装3日晚又杀害了1名阿富汗议会选举候选人，这已是塔利班势力在阿议会选举前连续杀害的第7名候选人。据阿政府统计，2005年以来已有超过1000人死于塔利班武装分子的袭击和其他恐怖事件，其中丧生的美军士兵人数也已上升到70多人。
塔利班武装分子的极端举动在当地引起了一定的恐慌，国际社会对此表示关注。美联社、路透社、《纽约时报》等西方媒体对此进行了连续报道，并对美军打死1名塔利班指挥官欢欣鼓舞。路透社日前有评论指出，“塔利班的暴行是现代社会无法容忍的”，“妄图通过杀害人质来阻挠选举只是徒劳”。
政权丢失事出有因
塔利班过去获得政权和“9·11”后丢失政权，可以说在很大程度上是由阿富汗的民族性格决定的。塔利班主要由普什图族构成，而普什图人在阿富汗人中以勇武善战而闻名。普什图的弯刀曾与印度的眼镜蛇和孟加拉的猛虎齐名，都是令人望而生畏之物。当年塔利班利用阿富汗久经战乱人心思定和对军阀混战不能继续容忍的战略机遇，用清教徒式的伊斯兰原教旨主义把普什图人召集起来，凭借普什图族的勇猛和必要的外部支持，打着反对军阀的大旗，一路战来所向披靡，一度统治了95%的阿富汗国土。普什图人好客、对朋友忠心耿耿的特点，也使塔利班集合了“基地”组织和众多阿富汗阿拉伯人为其奋勇拼杀打下江山。
不过，普什图人过于耿直和不分时势的朴素好客性格，也为其在“9·11”后受“基地”组织牵连埋下了祸根。普什图人宁愿对寻求庇护的客人两肋插刀，也绝不会出卖因受美国人穷追而藏身于阿富汗的本·拉登，更何况拉登还曾帮助过阿富汗抗苏。但塔利班与国际社会隔绝，缺乏灵活的外交手腕，最后还因庇护国际恐怖分子，被美国牵头的国际社会用武力赶下台，成为阿富汗历史长河中的一个短命时代。
残余势力难掀大浪
单从现象上看，塔利班武装的确进入了又一个活跃期，然而就此得出它将“死灰复燃”的结论，似乎还为时尚早。应当说，阿富汗政府和驻阿美军及阿政府军对塔利班的军事打击有一定的效果，但塔利班组织自身真正的“致命伤”在于阿富汗现已进入人心思稳、人心思定的阶段，塔利班当年生存和发展的群众基础基本已荡然无存。尽管塔利班在阿富汗袭击接连得手，但对阿政局几乎产生不了多大影响，主要有三个原因：首先，塔利班在统治阿富汗期间颁布的一系列极端措施使其失去了民心，阿富汗战争之后全国大多数地区的老百姓不论是否满意卡尔扎伊政权的政策，几乎没有人怀念塔利班统治的岁月；其次，阿富汗政治、经济和社会重建进程正在不断向前推进，特别是去年成功举行了总统大选，阿绝大多数政治力量已经承认卡尔扎伊中央政府的权威，不愿意再采取暴力对抗的手段，使塔利班少了许多“援手”；最后，与美国“师出无名”地出兵和占领伊拉克不同，美国当年发动阿富汗战争受到了国际社会的支持，战后又以“国际安全援助部队”的名义进驻阿富汗，因此阿民众一般并不特别反感外国驻军，这也使塔利班对外国驻阿部队的袭击难以获得响应。
目前塔利班之所以还能存在下去，主要是因为阿富汗东南部山区地形对其有利，以及一些不愿放弃武装的地方势力对其仍有较大支持。在阿富汗，每当严冬来临，冰雪会封锁山口和道路，使塔利班残余分子无法出山进行袭击，但驻阿美军也同样难以进山围剿，这就使塔利班每年总能有几个月休养生息的喘息时间。然而，一旦冰雪消融，休整了一个冬天的武装分子便会加强对政府军和驻阿美军的袭击。此外，阿富汗东南部存在许多与塔利班同族的普什图部落势力，他们拥有自己的武装，长期占据一方自做“土皇帝”。随着阿政府收缴地方军阀武装力度不断加大，迟早会剪除这些部落的军事力量，为此一些部族暗中支持塔利班的存在，以减缓中央政府“削除藩镇”的步伐。据媒体报道，现今塔利班许多活动与阿富汗的毒品买卖也有相当程度的联系。目前阿富汗鸦片产量占全世界80%，由于塔利班手中有人有枪又熟悉地形，他们已成为将阿鸦片运出国境的一支重要力量，并从中获得巨额资金以补充自身活动经费。
为了长期生存，塔利班近年来不断调整组织结构，与当年在台上相比已有很大改变。在塔利班诞生初期和夺取政权之后，以奉行极端路线著称的这个组织一直号称“铁板一块”，其独眼的最高精神领袖奥马尔在组织内部一言九鼎。在2001年美军支持的北方联盟将要对塔利班发动总攻前，塔利班把全部武装化分为4大军区并分别任命了4个总司令。据此间流传的消息，这种“分权而治”的体制在塔利班转入地下后仍然保留下来，并有所深化。由于奥马尔及其高级随从目前躲在阿山区地带，并不适合“大兵团”作战，所以塔利班的军事力量大多分散在东南各地。塔利班倒台4年来，奥马尔已在一定程度失去了对高级军官的控制，原因在于散在各地的塔利班“军头”们逐渐掌握了具体的指挥权，其中一些人已有与奥马尔分道扬镳、另立山头的打算。
武装打击持久艰难
塔利班并非完全是乌合之众，而是掌握过江山社稷的绿林草莽，若不是“9·11”，有可能统一了阿富汗。美国有媒体认为，塔利班最近几个月来主动出击，是在“配合伊拉克境内的武装分子，欲用新战术撼动阿富汗政权”，这种说法并非空穴来风。阿富汗和伊拉克战场对美国来讲已成为一个整体，直接关系到反恐的成败和改造伊斯兰世界的“前途”。塔利班正不断从“抗苏圣战”、反恐战争和目前伊拉克武装斗争中学习总结经验，对付苏联人的常规游击战或许已被美军熟悉，但像伊拉克阻击手那样到处放冷枪，化整为零地用钝刀子慢慢地宰割美军，恐怕美国就防不胜防了。塔利班目前对美和对阿政府的策略，综合了抗苏游击战和伊拉克武装的有效战术，冬季蜇伏春夏复出，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与伊拉克反美武装遥相呼应，俨然有开辟第二战场的架势。可以预言，塔利班凭借对阿富汗复杂地形的熟悉，以及不断总结更新的战术，会让美军越来越头痛。
塔利班之所以剿而不灭，大概有三个原因：其一，塔利班仍然有一定的民众基础，普什图族是其力量源泉，虽然目前的基础可能比3年多前大大削弱，但塔利班队伍中绝大多数也是敢爱敢恨的穷苦普什图人出身，混迹于乡村之间使美军和阿富汗政府很难甄别；其二，2001年塔利班溃败时并未损失大量有生力量，更多的塔利班武装是在逃亡过程中脱离队伍返回到普什图人群，其核心分子得以保留，据称现在至少仍有2000左右的死党追随奥马尔；其三，普什图族跨境居住于巴阿边境两侧，塔利班仍然有比较强的外部联系，美国就一直批评巴基斯坦国内有势力包庇塔利班。现在用“回光返照”和“死灰复燃”来描述塔利班都不恰当，因为塔利班从来就没有灰飞烟灭，塔利班的前途命运是一种现在进行时，其生命力取决于阿富汗自身的民族性，同时也取决于美国在阿富汗的投入与决心。
另有分析人士认为，虽然塔利班已经很难在阿富汗掀起大的风浪，但阿富汗政府要想彻底剿灭这个与许多地方势力纠缠在一起的极端组织，也不是那么容易。塔利班今后很有可能发展成像南美一些国家历史上存在的反政府游击队，尽管难以从根本上影响国家的走向和政局，但却会成为让政府长期头痛的一个大麻烦。
《环球时报》
(2005年09月07日 第十版)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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