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联邦议会中能组成最强大的联盟,谁就能当德国总理。这条规矩今天还有实用价值。
撰稿/金 姬(记者)
欧洲国家的选举大多乏味。
若不是德国的命运对于欧洲未来的影响,9月18日的联邦议会选举不会如此引人注目。但选举结果有些出乎意料:德国的选民似乎没有做出更换政府的选择,德国害怕变化。此次大选的参选率为78%,比2002年大选相比略有下降。反对党联盟没有赢得更多选票,反而损失严重;由社会民主党(简称社民党)和绿党组成的红绿政府也失去了多数支持。
根据目前计票结果,基督教民主联盟(简称基民盟)和基督教社会联盟(简称基社盟)组成的联盟党获得35.2%选票,现任总理施罗德领导的社民党赢得34.3%选票。由于反对党联盟和执政党联盟都没有获得一半以上的选票,由谁组阁,成了大选后的主要悬念。而组阁难产,也让未来的德国总理人选成了一个谜。
“配色”方案
“此次大选结果,体现了德国选民复杂的心态。”同济大学德国问题研究所李乐曾教授指出,选民们虽然认识到改革的重要性,但没有明确意向。德国民众的茫然、彷徨,导致这次大选两大阵营选票相对均衡。
目前其他党派选票占有率为:自由民主党(简称自民党)9.8%、左翼党(Linke)8.7%、绿党8.1%。由于德国各政党都有自己的颜色,鉴于它们所坚持的政治纲领,组阁方案也就成了一种政治“配色”:
其一,黑红配,即联盟党和社民党组成大联合政府。
联邦德国现代史上只出现过一届大联合政府,即1966年至1969年那一届。1966年秋,基民盟籍的路德维希·艾哈德领导下的黑黄(自民党)联合政府在预算方面发生重大分歧,导致决裂。1966年12月1日,新组成的联盟党与社民党两大党的联合政府粉墨登场,总理由基民盟的库尔特-格奥尔格·基辛格担任。
当年大联合政府给德国政坛带来的最重大变化是:在此之前,一直是联盟党单独或联合自民党执政。大联合政府给了社民党以参与执政的机会。于是,“养虎成患”,1969年的大选中,社民党羽翼丰满,得票大增。尽管社民党的得票率仍低于联盟党,但在勃兰特领导下,社民党与自民党联合构成新政府,把联盟党放逐到反对党席位上,这一情况持续了13年。由此可见,谁在联邦议会中能组成最强大的联盟,谁就能当德国总理。这条规矩今天还有实用价值。
“大联合政府是德国当下最可取的方式。”李乐曾认为,大联合政府有利于更好地解决德国的财政、失业等问题。60年代末的大联合政府,最大的功劳就是迅速克服了经济衰退。而施罗德执政期间改革举步维艰,除了执政联盟内部存在政见分歧外,联盟党和自民党等反对党的作用也很明显。不容忽视的是,组阁最关键的问题是谁当总理。社民党组阁的前提条件就是让施罗德继任总理,这无疑增加了大联合的难度。
大联合政府也有其弊端。李乐曾表示,反对党的弱小不符合民主制度的健康发展。
其二,联盟党(黑)、自民党(黄)和绿党组合。
自民党领导人放出口风,称不完全排除绿党加入黑黄联盟。李乐曾认为,如果这一组合成立,绿党虽然成为执政党,但损失最大。一方面,由于绿党在三个党中得票率最低,内阁中的要职不会由绿党成员担任。另一方面,这一组阁方案可能引发绿党内部分裂。
其三,社民党(红)、自民党(黄)和绿党组成的“交通灯”执政联盟。
从席位分配上看,这一种组合方式虽然在联邦议院中拥有执政多数,但它并不稳定。绿党议会党团会持保留态度,而且自民党也是以明确的黑黄革新的主张投入选战的。如果它在大选之后又更换阵营,那么将会丧失刚刚赢得的强势,而且再也摆不脱“墙头草”的名声。自民党继续在野,更有利于它赢得选民的支持。李乐曾指出,这种组阁方式可以确保施罗德继续当总理,但日子并不好过。而且这种可能性较小,因为自民党更倾向于和联盟党结盟。
其四,理论上,社民党(红),左翼党(红)和绿党也可以组阁。但《德国之声》认为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因为德国不可能出现一个联合起来的左翼阵营。社民党和左翼党之间的鸿沟太深,两党领导人之间言语上的相互伤害也过于激烈。绿党得以维持上届选举的水平就是由于它忠于自己的原则。以目前的选举结果作后盾,绿党可以安心做它的在野党。左翼党也明确表示站在反对党的地位。
默克尔PK施罗德
尽管默克尔领导的联盟党成为联邦议会第一大党,但她未必能成为德国第一位女总理。9月18日的大选并没有给出答案,她和施罗德的竞争还在继续。
李乐曾认为,从个人魅力、执政经验和口才而言,施罗德占上风。德国的民意调查显示,德国民众虽然把更多的选票投给了联盟党,但总理首选还是施罗德。美国《华盛顿时报》记者汤姆·高勒(Tom Goeller)就调侃说,“施罗德和德国选民的关系就像是恋人,什么好听说什么,施罗德编故事的能力能与莎士比亚媲美,人们都喜欢听他讲话”。而默克尔并不是“铁娘子”,但能在党内脱颖而出,并维持基民盟最大的在野党位置也实属不易。
默克尔来自前东德,这位曾被戏称为“科尔的小女孩”的物理学博士在两德统一后开始从政生涯。1999年,她第一个公开指责基民盟领导人赫尔穆特·科尔(1982年至1998年担任德国总理)的不当,这一大胆之举帮助她2000年升为基民盟领导人。
按照流行的标准,默克尔身上简直找不出一位政治领袖人物所应具备的那些条件:她没有在基民盟的青年组织内培育成长,没有一个发达的党内人脉网络,在党内也没有一言九鼎的分量,与媒体打交道时也显得不够自信。她赖以立足的基础便是那些她看来十分重要的政治理念。她曾说:“我们是在完全改变了的时代、在全新的挑战下来捍卫我们的理念,这个理念就是社会市场经济和民主。这就是我们要做的,既不多也不少。”
英国《经济学人》认为,如果默克尔成为总理,她首先将进行劳动市场改革,然后是医疗和税收体系改革。但美国“国际经济学协会”(IIE)的亚当·博森(Adam Posen)认为,默克尔的改革需要先改变联邦体制。
此外,工会也会给默克尔制造麻烦,如罢工和街头抗议。当然,默克尔的另一危险来自于党内。不少保守的实力派人物是州长,对地区利益的保护可能会减弱对改革的热情。默克尔在党内缺少真正的权力基础,在这一点上,她远不如施罗德。
很多人选择默克尔,只是因为对施罗德过于失望。汉莎纺织品贸易(上海)有限公司的伊恩斯·赫姆斯麦尔Jens Hermsmeier就投了联盟党的票,因为施罗德没有实现当初的诺言。德国的经济增长速度低于欧盟其他国家。如今的失业人数接近500万,超过1998年施罗德当选时的350万。
德国哥廷根大学的政治学家弗朗茨·沃尔特(Franz Walter)说,大多数社民党领导人的举动都有规律可循。但施罗德“更相信直觉而不是原则”,总是让人吃惊不已。“施罗德不按照政党规则来做事,而是置于党派之外,运用自己的人气。他既没有为政党也没有为民众准备好改革方案。”自2003年3月提出“2010年计划”以来,社民党几乎在每个州的选举中都败北。
现在评价施罗德的历史影响未免有些操之过急,他毕竟推动了停滞多年的改革。同济大学中德学院副院长司马涛(Thomas Zimmer)还是把票投给了社民党,他觉得应该给施罗德更多的时间。
目前尴尬的选举结果可能会使人更加难以预测德国的外交政策。华盛顿霍普金斯大学国际关系学教授斯查伯说:“德国在未来的5到10年之间会将主要精力放在内政方面。德国人会在改革方针以及德国东西部分裂问题上发生争执。我认为,德国未来10年内在国际舞台上扮演不了重要角色。”
美国乔治城大学退休教授本鲍姆也认为,这样的选举结果是德国目前没有明确治国方针的表现:“德国正在摸着石头过河。说实在话,德国目前没有一位能够指明方向的政治家。否则这次大选的结果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不明确。”
在对华政策上,如果默克尔执政,她可能会比施罗德稍加“强硬”。尽管基民盟议会党团副主席苏伊布勒在不久前访问北京时对中国外长李肇星说:“对中国的政策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但默克尔去年接受《南德意志报》采访时批评了施罗德的对华政策,质问“我们必须要为了出口生意而放弃批评中国的人权现状吗?”
如果施罗德再有4年任期,也许会有所作为。如果此次出现大联合政府,在野党的影响将大不如前,这可能有利于改革的推行。《经济学人》也指出,施罗德的改革已经让德国经济有所起色,只要能够继续下去,也许可以取得更多的成功。此外,由于默克尔和施罗德在大选期间是竞争对手,而且双方都对联邦总理一职当仁不让,很难想象两者会就组成大联合政府直接会谈。因此,也不排除基民盟更换领导层后再谈组合大联合政府事宜。
按照传统,美国总统将向大选获胜者发出贺电。但如今小布什还不清楚该将电文发给谁。一场没有答案的选举,注定了组阁大洗牌的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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