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英雄清贫度日 牵心战友

　　四周矗立的大山挡不住老班长思念战友的情感，生死与共、浴血奋战的艰难岁月在他心中留下永难磨灭的痕迹。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震耳欲聋的枪炮声和战友们奋勇杀敌的情景就随着斩龙河的喧响走进老班长的梦境……当思念以超乎想象的执著成为一种愿望时，老班长发出了“英雄帖”寻找战友，这种寻找，已经超出了其本身的意义……

　　闭塞、偏僻、贫穷，老班长并不回避自己寒酸的处境，他一遍遍重复着让人潸然泪下的话：“比起那些牺牲的战友，我好多了……”基于这种情感，老班长陪伴着3头牛，默默打发着晚年的岁月……

　　徽县麻沿乡斩龙河村四面环山，中间瓦片大的天空下就是低低矮矮的村庄，狭窄的村街上到处都是泥泞。邱少云的老班长锁德成就生活在这个地方。9月22日下午，记者来到老班长的家乡。老班长拄着一截木棍蹒跚地走在乡间小路上，耳朵也聋了，需要人对着他的耳朵大喊大叫才能听得见。他说，当年在战斗中右腿被炸伤，现在气候一潮湿腿就疼得厉害。

　　与牛为伴 夕阳余晖共我行

　　走进老班长居住的院子，一股令人窒息的恶臭扑鼻而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堆在庭院中的一堆肥料，肥料旁边就是牛圈，相距不远是老人的卧室。打开房门，就能看见牛吃牛睡。老人刚把牛赶上山坡，又割了一背篓青草回来。话题自然从牛开始聊起。

　　老班长收拾火盆里的柴火，一缕青烟在屋子里弥漫。他说，年轻的时候还勉强能在地里干活，锄草的时候蹲不住就坐下锄，坐不住就躺下锄，现在不行了。今年农忙时节，老人呆不住，看到女儿收了玉米，老人就去割地里的野草，小小的一块地，正常人只要一个小时就能割完，老人却割了大半天，还在坡地里“滚”了两次。看到他在地里挣扎，村人开玩笑地说：“锁瘸子，你天生就不是种地的料。”

　　青烟后面的老人咳嗽了起来。老人说，在农村是没有闲人的，由于家境贫寒，女婿常年在外打工，家里只有他和两个残疾儿子、老伴和女儿苦苦支撑。无奈之余，老人干起了养牛的行当。把牛养在院子里，其实是为了自己方便。早上，老人踏着露水来到田野，割满两背篓青草；傍晚，老人在夕阳的余晖中，又割满两背篓野草；晚上，老人还要按时起床给牛添草加料，然后在牛的咀嚼声中悄然入睡……老人感叹，外孙子上学贷了1万多元款，现在银行催得紧，只好准备把其中一头牛卖了……

　　甘于贫困 身心康乐是根本

　　老班长没有点燃火，只是冒出了更大的烟。老人自嘲地说：“能吃饱肚子就好着呢。”他说，好多人不忍心看他这样生活，曾动员他找省上，找中央，老班长想了想放弃了。他说，现在看电视听新闻，说全国大多数人都在奔小康，可是他有时连温饱都解决不了，觉得很难受，但又想，好些战友连命都丢了，自己能活下来就不错了，还提什么要求！他说如果自己的身体健康，不相信日子过不到人前面去。

　　谈到老班长的伤残补助，老人沉默了。他说，每年30元的伤残补助他拿了20多年，包产到户以后，每年都有增长，特别在本报的关注之下，从过去每月的150元增长到了现在的250元。但就是这些有限的资金还不能保证按时拿到手，仅今年他已经有3个月没有拿到钱了。但老人似乎很乐观，他说，这些钱够他和 老伴花了，同时他又叹息说：“光自己花不行呀，还有两个傻儿子，还有孙子……”

　　老人说，今年他感觉身体不适，有时走着走着就一头栽倒在地昏迷过去。在天水驻军部队的关爱下，他到天水做了检查，但7000多元的手术费让他望而却步，回到家中继续忍受病痛的折磨。

　　生活紧张 常与野猪争口粮

　　锁班长说，今年他们种了2亩小麦，总共收了800斤，根本不够一家人吃，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8亩玉米了。虽然玉米长势很好，但经不住野猪糟蹋。老班长的女儿锁爱梅说，从农历六月二十九开始就要“守夜”，要一直守到九月初。每天晚上，只要听到野猪来了，她就急忙赶到地里，十多头野猪来吃庄稼是常有的事，有时人的安全都会受到威胁。现在有4亩玉米已经被野猪糟蹋得一干二净。锁爱梅说，两个有精神病的兄弟又指望不上，生活过得十分紧张。她的孩子正在上学，借了许多钱，情急之下，锁爱梅想到北京去做保姆，但看到无助的父亲，只好放弃了……她说：“什么时候才有个好日子过呀……”

　　就在这时，老班长满头白发的老伴刘成女走了进来，还不等老班长说话，刘成女已经认出了记者，老人抓住记者的手说：“你就是给我照相的那个人……”2001年，本报报道了她因患白内障失明12年的情况后，兰空医院眼科免费给老人做了白内障手术，使她失明12年的眼睛又看到了光明。锁班长说，自从老伴的眼睛好了之后，家里又多了一个帮手，最起码，她能照顾自己的生活了。

　　心境恬淡 能见战友已知足

　　当记者告诉老班长已经找到他的一些战友后，老人如孩子般跳了起来，他迫不及待地让记者拨通同班战友柴文贵的电话，老人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老班长说，他这一生最重要的就是老同学、老战友，而且还是生死与共的老战友，能和他们见上一面，这辈子也就知足了。他说，这些年来，他一直朝思暮想的就是这一天，没想到真的等来了！老人说：“不论有多困难，我一定要来兰州，和这些战友见个面，好好叙叙旧，共同纪念已牺牲的战友，如果邱少云地下有知，一定会很高兴。”老人激动地抓住记者的手连连说：“谢谢你们，谢谢报社，还有那个什么搜狐网……”

　　文／图 本报记者 阎世德 朱静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