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望东方周刊》记者黄琳报道

　　中国渔船去印尼捕捞必须付两份钱，负担沉重

　　这是印度洋海啸之后，印尼再一次走入中国媒体的聚光灯下。不过，这次伤心的不是印尼人，而是中国人。

　　印尼东部时间9月19日10点50分，在印尼巴布亚岛的阿拉夫拉水域，中国“福远渔132”号渔船，遭印尼海军炮击，造成中方船员1死2伤。据中国驻印尼大使馆的消息称，死者为聂卫强，伤者是船长王和平和船员袁文勇。

　　9月22日，中国外交部及中国驻印尼使馆立即向印尼方提出严正交涉，对印尼海军采取“非人道执法方式”表示震惊和强烈不满，要求印尼方尽快查明真相并向中方通报，同时采取一切必要措施救助受伤船员，保证其他船员的人身安全。

　　“这样的事情，并非第一次”

　　事件发生后，中国驻印尼大使馆新闻发言人谢永辉的手机一直占线。使馆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只告诉《瞭望东方周刊》，这几天中国使馆一直在忙着处理这件事。

　　对印尼使馆工作人员来说，碰上这样的事情，并非第一次。印尼海军军舰向中国渔船开火，也不是第一次。

　　2003年2月5日，印尼海军巡逻舰“雅加达湾号”在巴布亚省的托拉岛附近海面，向一艘非法进入印尼领海捕鱼的中国渔船开火，造成船上多名船员受伤。

　　2004年3月11日，中国渔船“福远渔555号”在印尼海域从事捕捞作业时，遭到印尼海军的追赶、炮击和扣留，造成渔民王长宪左脚受伤。

　　印尼新政府“加强了打击力度”

　　据悉，目前有100多艘中国渔船被扣在印尼各海港。中国农业部渔业局远洋渔业处的一位未透露姓名的女士告诉《瞭望东方周刊》，“这和印尼新政府加强打击外国渔船非法捕鱼活动有关。”

　　印尼尽管海产资源非常丰富，但由于受资金、捕捞设备和技术的限制，本国的海洋捕捞业并不发达，因此，很多国家和地区都通过与当地政府或公司合作的方式进入印尼水域进行捕捞作业，最多的时候在印尼领海内同时有8000多艘大小渔船在进行捕捞作业。其中也有一些外国渔船非法进入印尼水域作业。

　　印尼海洋和渔业部的统计数据称，印尼每年出口的海产品只有60万吨，而被非法偷捕的海产品高达150万吨。渔业部长费迪·努尔比利称，“印尼每年因被偷渔而损失15兆印尼盾（约17亿美元）。”

　　为了减少外国渔船的非法捕鱼活动给印尼造成的损失，印尼近年加强了打击力度。2004年11月，努尔比利表示，在印尼海域从事捕捞活动的外国渔船，如不具备合法文件或从事非法活动，都将被没收充公，甚至有可能被击沉。

　　农业部早已发出警告

　　据农业部渔业局远洋渔业处那位女士介绍，有关远洋渔业的规定很多，也很详细。上个世纪80年代初，中国就有了《渔业法》。新的远洋渔业管理规定在2003年6月1日开始实施。与此同时，农业部也做出了很多相关规定，要求所有企业派渔船出去必须通过所在地审核，报批农业部，对渔船和企业本身都有一定的要求。

　　近期针对印尼加大打击外国非法捕鱼船只的情况，农业部渔业局还发出了紧急通知，要求所有在印尼海域从事渔业生产的企业和渔船，必须严格按照印尼政府许可的入渔条件从事捕捞活动，遵守印尼政府有关法律法规，在印尼政府指定港口停泊。

　　通知还明确指出，严禁“双拖”作业和海上转载，严禁无捕捞许可证生产。印尼项目企业要将上述要求迅速通知前方作业船只，严防涉外事件发生。而且，各有关省（直辖市、计划单列市）渔业主管部门要加强对所在地企业的监督管理。对发生严重违规事件的渔船和企业，将依法严肃处理，并追究有关责任人的责任。

　　远洋渔业处称，为了帮助渔民减少不必要的涉外纠纷，每年渔业局各省市的直属机构都会定期开办涉外渔业培训，了解中外法规等。“我们还印了许多宣传小册子，通过各种不同的渠道发给渔业公司。”

　　“每年根据不同的项目，我们对企业和渔民进行培训，一般四五月渔船出去，到十月底回来，通常在二三月进行培训。”舟山渔业局的乐处长说。

　　前几年，他们主要是讲解联合国有关的法律和政策，现在是针对有关国家的渔业规定和要求，让渔民了解各个国家对禁止捕捞工作的限制，“比如什么项目在哪个国家的某个海域是禁止的”。

　　渔民负担沉重

　　远洋渔业处的工作人员介绍说，全国现在有几十万艘渔船，但近海资源不好。

　　近年来中国和周边国家，比如韩国、日本等都有划界，签订有双边渔业协定。和印尼也有，按照双方协议，印尼捕捞许可证的有效期是一年，每年要更换一次，但必须通过印尼代理公司去办理证件等，程序很复杂，有时候非常慢，甚至有时不知道哪个环节出错。

　　中国渔船去印尼捕捞必须付两份钱:一个是办理证件的钱，另一个是付给代理公司的钱，负担比较重。据悉，在印尼海域作业的中国合法捕捞船，有近400艘，根据双边协作合同，每艘船每年要向印尼政府交纳100万-150万元人民币的税收及代理费。

　　“一些国家的政策经常发生变化，程序很复杂，变化多，手续方面不断有问题，有时证书到期了，但打渔期限没有结束，回国办证手续麻烦，来不及。”浙江舟山市渔业局外经外贸处乐处长说。有时候，在茫茫大海里作业，渔民往往会自觉不自觉地越界了。

　　严重纠纷并不多

　　中国远洋渔船遭受类似的“待遇”还有一些，仅从2005年初算，就有五六起，其中还不包括相对较小的摩擦。

　　8月23日凌晨，一艘货船从印度开往越南，途经马六甲海峡南部时被马来西亚水警扣留，船上20名中国籍船员也被扣留。在中国驻马来西亚使馆的努力下，9月15日，15名船员已经回国，另外5人也将随后驾船离开马来西亚。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研究员石刚对中国远洋渔业风险曾有过研究，他接受《瞭望东方周刊》采访时称，对远洋渔民来说，出海打渔除了自然条件外，最重要的威胁是诸如这次印尼军舰开枪的事件。

　　“现在各国政府加强对各自领海的管理，被扣押的渔船增多，这种情况在菲律宾、印尼、越南比较多。另外一种是海盗。”他说。

　　不过，石刚也指出，这并不意味着中国渔船是外国政府打击的目标。中国渔船频频“出事”的一个重要原因是，相比之下，中国远洋渔船的数量比较多，基数大，“出事”的相对几率就大。

　　农业部渔业局远洋渔业处官员同样认可这个说法，她说每年中国有17000多条渔船出海捕鱼，但其实发生较为严重纠纷的每年只有几起。

　　据她介绍，其实，从上个世纪80年代起，每年都有几起渔船出事，但当时的关注度低，现在国家实行“以人为本”的外交，对渔民的生命安全非常重视，媒体也特别关注，一有事情马上就能见诸报纸，感觉上“这类纠纷增加了，但事实上这个数字并没有上升。”

　　乐处长告诉《瞭望东方周刊》，和过去相比，同类渔业纠纷已经减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