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征二号F运载火箭总设计师刘竹生接受本报记者专访——
坐“神五”像坐卡车,坐“神六”像坐轿车
本报讯 昨日,携带神六飞船的火箭转场到位,箭在弦上,蓄势待发,负责火箭研制的相关部门的“掌门人”也集体亮相,在巨大的火箭发射架下,搭载神舟六号的长征二号F运载火箭总设计师刘竹生接受了本报记者专访,他表示,相比神五发射,这次火箭的可视性、可靠性、乘坐舒适性均有提高。
这枚火箭更加可靠
《南方日报》:我们面前的“长征二号F型”火箭和发射神五的“长二F”火箭有没有区别?
刘竹生:我们做了一些改进。火箭升空后,宇航员会感觉到更加舒适,比如震动将会大大减少。打个比方,(乘坐)“神五”像坐卡车,(乘坐)“神六”像坐轿车。另外,这颗火箭的可视性有所增强。过去火箭工作好坏地面上的人只能靠遥测,这次我们给火箭装上了两个摄像头,保证图像实时传输。其次,这枚火箭增加了一些安全措施,重要设备之间增加了物理隔离。最后,火箭的可靠性有所提高,一些薄弱环节得到改进增强。
《南方日报》:这么说您已经很有信心?
刘竹生:不到火箭和飞船进入轨道的时刻,永远不能说放心,工作再怎么做总有不太让人放心的地方。实际上,火箭一旦推出来,就进入了一种不可控的状态,我们工作也被发射程序一步步推着往前走。今天吊装完成的火箭进行转运,我们看到成绩也会有很多期待,可是越到这时候,我的脑子转得越快,不断回想还有哪些地方应当再次检查。可以说,不到点火就不能放弃思考。
各就各位按程序走保安全
《南方日报》:垂直转运有哪些技术难点?
刘竹生:我们的垂直转运技术已经比较成熟,垂直吊装、垂直转运、垂直发射被称为“三垂”模式。火箭转运这里面,气象上最重要的是风速,现在的天气预报已经比较准确,我们还有地面人员不间断地测量风速,这个问题比较容易解决。垂直转运最核心的技术,是掌握地基、发射台和火箭的“动特性”,杜绝三者发生共振。
《南方日报》:火箭转运到位后我们还需要做什么?
刘竹生:第一是进行多次检测,包括火箭的整体检查和飞船的结构检查。其次是在发射前加注推进剂。推进剂一旦加注完毕,火箭可以说就变成了一颗大炸弹。另外,还有很多操作是一旦完成就不可检的,比如有的设备装好就是装好了,没法再去碰。安全性、可靠性始终是第一位的。
《南方日报》:工作人员如何保证火箭的安全可靠?
刘竹生:我们的工作人员年轻人多但是经验丰富,只有参加过神舟飞船前几次不载人发射的,才有资格参加神舟飞船载人的发射,现在他们已经各就各位。另外,我们强调一定要按程序走。我觉得,越是到这个时候,越是需要平和的心情;遇到紧急情况,需要冷静地处理和客观地分析。
“我希望它赶紧飞,又恋恋不舍”
《南方日报》:毕竟有一些问题是不可预测的,您准备如何处理?
刘竹生:确实有很多情况是不可测的,人的想法毕竟有局限性。我们准备了很多套预案,方案细到更换设备需要的顺序和时间。火箭发射有一个最低发射条件,不满足这个条件是不可能点火发射的。火箭上天之后,温度、电场、风向可能出现变化,事实上切变风也是我们最怕出现的情况。不过大家放心,这些问题我们都有办法解决,技术人员在发射前需要一个安静宽松的环境。
《南方日报》:(火箭转运的时候)您一直跟在火箭后面,是怎样的感觉?
刘竹生:我的同事说过,看到火箭上天的时候,我会很想它。一起生活了这么久,“轰”一声它就走了——这种感觉就像你第一次送自己的小孩上学,看着他背着沉重的书包摇摇晃晃进校门,既有期待,又有担心。总之一句话,我期待它赶快飞,同时又恋恋不舍。
神五发射发现的问题已解决
《南方日报》:在工作过程中,您和戚发轫(神舟飞船总设计师)会不会经常见面?
刘竹生:神舟系列之前我们就是一个研究室的,那时他做卫星、我做火箭,现在我做火箭、他做飞船,我们的关系一直很好。工作中,我们会相互提要求。每一次发射,我们都要共同研究“接口控制”系统,飞船和火箭之间要有一系列约定才能保证安全。比如神五发射的时候,杨利伟感觉到明显的震动。情况反馈回来后,我们这边找到了问题:火箭在上升过程中,不仅会有横向的震动,还会产生一个纵向的低频震动,而且震动频率和人体内脏的震动频率接近,所以宇航员会感觉不舒服。我们对燃料输送系统的管路进行改进后,问题已经解决。
《南方日报》:“长二F”火箭能不能满足探月发射的需要?
刘竹生:“长二F”是两级火箭,探月需要三级火箭。不出意外的话,承担探月任务的火箭将从我们现有的长征系列火箭当中产生。我估计应当是在“长三D”火箭的基础上进行一些改进,航天科技的发展就是一个不断积累的过程。
《南方日报》:您是否准备工作到探月工程启动那天?
刘竹生:我这岁数估计赶不上了。我们这一行是个高风险的行业,每次发射都是对我们心理和精神的一次重大考验。岁数大的人老这样可受不了。我家里藏了很多石头和树根(以备晚年生活),我想这一次发射成功了我就该回家休息了。
本报特派记者 贺信 胡键
发自酒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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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竹生:在我心中火箭最美
刘竹生,1939年出生,黑龙江哈尔滨人。1963年毕业于哈尔滨工业大学,博士生导师。曾参与研制中国第一代捆绑火箭“长二捆”,负责研制中国载人航天工程运载火箭“长征二号F”,现任中国载人航天工程“长征二号F”火箭系统总设计师。
20年前,中国第一枚捆绑式火箭——“长二捆”的研制刚刚起步。一次,负责捆绑分离技术的刘竹生为了说明自己的想法,随手画出了一张30比1的火箭结构图,竟被不少人误以为是正式的设计图。当时,火箭还没有设计方案,这般细致入微的结构图,自然让人吃惊。
刘竹生领导的设计队伍在捆绑式火箭技术上取得了突破,使捆绑式火箭的运载能力大幅度上升,长征火箭因此具备了载人航天的能力。
刘竹生一般不轻易说话,但不说则已,一说便语出惊人。尤其是讲到火箭,他简直有些眉飞色舞:“在我心中,火箭最美。”在刘竹生眼里,火箭是有灵性的。“只要善待它,它一定不会辜负你。”发射前夕,他常常抚摸着火箭箭体难舍难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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