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女王”卢秀芳
会客厅:各位好,欢迎收看《新闻会客厅》。几天来关于神舟六号的直播报道让人们在中央电视台的演播室里结识了一位来自台湾的新闻主播,她就是来自台湾东森新闻台的卢秀芳。
卢秀芳是台湾东森电视台晚间新闻的女主播,她这次是专为神六而来。此次神六升空,中央电视台与东森电视台联合制作《两岸看神舟》专题直播节目,连续五天在中央电视台的黄金时段播出,同时东森新闻台每天制作25分钟的专题节目在台湾播出。因为在台湾无法看到大陆的电视节目,所以此次东森电视台的报道是台湾民众了解神六发射、运行、回收全过程的一个重要窗口。
东森电视台是目前台湾最大的媒体集团, 旗下拥有11个频道, 根据AC尼尔森公布的调查,在2005年的前两季,东森电视台是全台湾最受欢迎的电视台。卢秀芳作为东森新闻台的女主播,在台湾家喻户晓,此次她与中央电视台的同行一起参与神六直播,成为系列节目中的一个亮点。
会客厅:秀芳您好,欢迎来到演播室。这些天一直在北京参与神六的报道,你有没有通过各种渠道打听一下在台湾的收视率怎么样?
卢秀芳:我曾经跟白岩松开玩笑,说我已经养成了一个坏习惯,不管走到世界各国,总是想打个电话问问昨天的收视率表现如何,特别是在10月12号早上九点,我们做过实况转播报道,收视率早就出来了,是台湾的冠军,所以我们都非常振奋。
会客厅:老百姓的反映怎么样?
卢秀芳:我们每天都连线台湾的记者,也做台湾的报道,台湾民众非常振奋,毕竟神舟六号的发射任务圆满成功,在整个华人界来讲是非常大的光荣和骄傲。昨天我们采访了很多台湾民众,让我比较高兴的是孩子们的反映,通过神六的发射、回收、整个转播,在台湾小朋友的心里埋下了一颗一颗科学的种子,他们产生好奇。在失重状态中可以翻跟头,看起来很轻松等等,我觉得小朋友通过这个好奇,也许会激发他们科学的想象跟兴趣,将来说不定我们可以看到台湾人上太空等等,他们种子的萌芽说不定就是来自这次神六的发射。
会客厅:刚才说的是民众对这个节目的反映,你了解到的同行对你能够参与到神六的报道,他们的反映。我们知道东森新闻台是唯一能够进入到大陆,而且深入到航天城去采访的台湾电视新闻媒体,他们是否会眼红?
卢秀芳:这是一定的。我们在出来前,事实上我们很早就知道我们可以进到这个机密的核心航天城,但是我们把它视为一个非常大独家新闻,一直到我出发之后,这个新闻都是属于保密状态,我们并没有告诉同业以及观众,我们即将有神六的独家新闻。走的时候我们做了一个很悬疑的宣传片,那个宣传片当中是我背起了一个行囊,戴着帽子,跟观众说我现在要出发前往采访的途中了,我会带给你一个重要的独家消息,至于是什么,请锁定东森新闻台,我做了这样一个悬疑的宣传片。我离开台湾之后,就没有在主播台上出现。我打电话回去,发现我的同事告诉我,同业议论纷纷,都在说卢秀芳要做什么,她要带什么独家消息回来,观众也有很多讨论。后来神六的新闻出来之后,当然同业是惊讶也不惊讶了,不惊讶因为他们看到我的宣传片,现在真相大白,惊讶的是,竟然台湾的媒体可以进到这个核心的机密地带,在过去是台湾完全无法想象的,他们在打听我们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能够进去,但是一切都太晚了,要补也来不及了,所以那个时候我们成为很多的独家报道,台湾民众反映非常好。
会客厅:你自己有没有做过这样的思想准备,因为航天城毕竟是一个核心部门,也是关键部门,你作为一个台湾记者进去以后,你想象中会遇到什么样的程序?
卢秀芳:我的同事恐吓我说,秀芳你可以进去,我告诉你,你进去的时候可能会被戴着黑眼罩,让你摸着进去,因为这个地方太机密了,不能让你摸清楚地形,所以你可能会被戴一个黑眼罩抓进去。到这边来,刚开始还是觉得这个地方有点不一样,应该是一个戒备的状态,但是我的第一印象非常惊讶,那天天气很好,在阳光当中迎接我的是一张一张笑脸,说明他们很轻松,他们跟我开玩笑,在航天城里的工作人员彼此开玩笑,故障专家说大家都希望他失业,飞行专家说我已经打败你五次了,我这次还要再把你打败,通过他们那种轻松的玩笑,我看到的是大家非常自信,非常放松的状态,那个状态联想到我,所以我在采访过程中是非常非常轻松的。
会客厅:等你回到台湾之后,一定会有人问起,怎么样秀芳,这几天的大陆之行,神六的报道之行感觉怎么样,你已经想好怎么回答他们吗?
卢秀芳:我想用两个字“刺激”,对我们来讲真的是一个全新的体验,在台湾可以说是绝对独家,因为台湾新闻竞争非常激烈,台湾的面积并不大,36000平方公里,但是在这个岛上有14家新闻频道竞争,你可以想象竞争多么激烈,所以在台湾没有什么绝对的独家新闻,可能你是独家两个小时,接下来别家就会赶上,或是独家两天而已。但是这次神六的报道,在中央电视台的协助之下我们是绝对独家,所以我们出来“独家”的字样,字打得大大的,很有自信,你永远破不了。台湾的民众也觉得这是一个很特别的报道,过去恐怕从来没有过,所以我要用“刺激”两个字。特别对我来讲,这次我不只是亲自进到了航天城,同时通过连线,我也跟酒泉,跟内蒙古做连线,这可以说是第一手的讯息,由现场采访的记者,甚至在昨天着陆的时候,中央电视台的冀惠彦在内蒙的着陆场,因为他要去拍摄着陆的情形,所以他在登飞机前的两分钟跟我连线,我就听到他说,秀芳,我不能再跟你讲了,飞机要起飞了,非常有临场感,而且绝对是第一手的讯息,这些经验对我来讲是非常珍贵的。
卢秀芳毕业于台湾辅仁大学中文系,1976年进入新闻界,曾任台视记者、新闻节目组副组长,东森新闻台晚间新闻主播、制片人。台湾虽然地方不大,却有着十几家新闻台,在有限的新闻资源下,竞争之激烈可想而知,可是即便如此,卢秀芳却仍被业界称为“新闻女王”,在她十七年的从业经历里,有着怎样的经历和感想呢?
会客厅:您也提到在台湾岛内现在有14家电视台,14家频道在竞争,比如说现在遇到神六这样的一件可以说是大事,平时在一种日常状态下,新闻竞争激烈到一个什么样的程度,在没事儿的时候要找事儿去报道,会是怎样的一种激烈竞争情况?
卢秀芳:你的想象完全正确,我觉得可能是因为太激烈的竞争产生的,因为竞争过度激烈,所以有的时候小事必须要化大,有的时候觉得观众对于这个事情非常有兴趣,所以记者会找一些比较偏的角度报道。比方说台湾的新闻报道就比较八卦,我们私下开玩笑,如果神六这个事情发生在台湾,糟了,恐怕两位航天员过去的女朋友都会被点名,他们的孩子念什么学校,太太喜欢买什么样的皮包,用什么样的化妆品,恐怕全部都会被掀出来。
会客厅:在平时新闻资源非常有限的情况下,会不会用一些比较极端的方法?你怎么看?
卢秀芳:当然,在大部分情况之下,在95%的情况下都是很好的,但是也有5%的情形会出现一些脱序的状态。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台湾每年夏天台风很多,刮台风的时候,这两年台湾淹水淹得很严重,为了表现淹水的情形有多严重,我们看到在台湾,当第一位电视记者“扑通”一声跳到水里面的时候,所有人都傻了,他说水的高度到我们腰部,我们当时私底下开玩笑,因为那个记者比较矮,如果是我,可能只到膝盖,这是完全私下开玩笑。当他第一个跳下去的时候,所有媒体都傻了,而从新闻收视监播的时候,发现他跳下去的那一瞬间的确收视率直线飙升,看起来观众对我们的报道非常感兴趣。后来有一阵子台湾的每一个记者都跳下去,不管他是自愿的或是被他们的主管逼得跳下水去,都下去了,这就是我要说的。到后来甚至最夸张的,我曾经看到有一段时间淹到脖子,我不知道是他是故意蹲在那儿,还是水真的淹到他的脖子,不管如何,在我17年的采访经历当中,我觉得那是一个很偏差的现象。因为那水很脏,我们不希望我们的记者为了取悦观众而牺牲自己的安全,当时在东森,我们特别去订做了一套衣服,是可以从脚直接套到胸部的,我们也告诉我们的记者,如果有危险,你不必要做这样的一个举动。不过从收视率表现来看当时的确很热,只要有记者跳到水里,观众就很爱看,因为他是一个动作,是一个情境,而且的确非常能够反映民众的痛苦,想想看你的家,也许把你的床淹掉了,把你的电视淹掉了,那的确是非常痛苦,通过记者的表现也好,表演也好,的确引发很多的回想。可是后来我们发现记者越跳越离谱,我们很担心哪一天记者跳下去踩不到地怎么办,记者的安全还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我们常跟记者讲,不管如何,你的生命是最宝贵的,没有任何一条新闻比你的生命更重要。后来我们内部有很多紧急的讨论,我们主管开会商量,收视率再高我们也不要,我们不希望通过牺牲我们的记者来完成东森电视台的收视率,这个收视率我们是不要的。在这样的讨论之下,东森新闻做了一个可以说是内部的规范,我们告诉记者,如果说新闻在那头,你必须要涉水而过,它是一个必要性的话,你可以走过去,没有别的方式,你在确定自己安全的状况之下你可以走过去,但是你不需要为了做秀,为了表演,而主动跳到一个你不应该跳的脏水里面,这是没有必要的。我们通过这个自律之后,观众后来也有一些批评,台湾的观众很容易厌倦一些事情,这个收视率可以瞬间飙得很高,但是第二天也许观众彻底厌烦你的表演,收视率可以下降得很低,在台湾收视率的起伏很大,观众的口味转换得也很快,大概经过一个暑假之后,我们发现观众到了第二年已经完全厌倦这种表演,也证明我们在第一年内部的讨论跟规范是很棒的。
会客厅:你曾经说过,在台湾这么激烈的新闻竞争中,可能女性都会变得比较凶悍,是吗?
卢秀芳:的确如此,在台湾,特别是台湾的新闻媒体界很特别,女性占了很高的比例,而在主播上也是一样,东森新闻的主播只有两位男性,其他全部都是女性,所以女性有的时候得意洋洋,很自豪地说,看,我们通通把你们男生给打败了,男生就会回击我们说,是,但是我们都是你们的领导,有时候私底下会有这样的开玩笑。但是新闻工作大家忙起来不分男女,有时候忘了自己到底是男生还是女生,在这种情况下的确很凶悍的情况会出现。因为台湾有14家媒体,我们采访常常管不了三七二十一,特别当一个人已经成为一个新闻事件的主角的时候,媒体几乎是一窝蜂而上,麦克风直接触在你的面前,你被团团包围,几乎是进退两难,完全没路可走。在台湾我过去曾经有一个经历,当时我还在跑新闻,在立法院我们要采访当时台湾的一个财政部长,她是一位女性,非常少的一位女性的财政部长,当时在台湾因为股票的一些问题,她成为一个新闻事件的主角,但是这位女性的财政部长非常非常低调,平常你要访问她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怎么样约她,就是不会答应接受你的采访,口风很紧,怎么办呢?你要访问她只有一个办法,去围堵她。那次她在立法院出来的时候,所有的电视媒体记者就已经商量好了,东南西北,兵分四路把她围起来,那时候的器材不像现在这么先进,是无线的麦克风,那时候还是有线的,每个人的线都很长,有十几家媒体,十几根线在她面前,她又急着往前走,大家不让她走,在推挤的过程当中,这位财政部长差一点跌跤,她还穿着裙子跟高跟鞋,我印象非常非常深,她差一点摔倒在地上,还好她的随护人员把她赶快搀扶起来,那个过程中让我自己内心感到有点不忍心,在这个激烈的过程当中,其实有时候很多受访者,他是我们竞争激烈下的一个受害者,可能也有这样的一个状况。
会客厅:在这样一个激烈竞争的环境里面,你已经从业17年了,这17年一路竞争过来,心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卢秀芳:心里感受五味杂陈,其实在台湾激烈的竞争环境之下,我常常说电视新闻记者是一个早衰的行业。第一个是非常忙碌,第二个主要是因为你接收到非常非常多的讯息,每天泡在这个讯息的大缸里面,所以有的时候会对人生产生一些哲学性的思考,这个思考有时候会让人疲惫。
会客厅:我在网上也看到你在跟中国传媒大学的学生在交流的时候,你就曾经说过,做记者是一个容易早衰的行业,因为小小的年纪就会接触到很多人,经历很多事,听过很多有意思的话,这可能是做记者的一个不好的地方,我在这方面的观点可能跟你恰恰相反,我觉得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事,因为你已经从业17年,我从业这是第11个年头,因为我每天面对都是一个新的东西,是很有意思的,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卢秀芳:我觉得做记者,我们私底下讨论,分为好多个阶段,我们常常讲在台湾恐怕第一个让记者觉得很疲惫的是前五年,前五年的过程当中还搞不太清楚状况,所以每天在很多的琐事当中疲于奔命。但是五年到十年我觉得是最满足的一个阶段,就像你刚才所说,你跑过世界各地,你每天的生活是在有自信的情况之下去做的,你有了前五年的准备,所以后五年是最愉快的时候。接下来的时候,你对于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跟目标非常清楚,另外一方面有的时候新鲜感就不在了,即便如此,上战场的时候我们每个人还是精神奕奕的,毕竟我觉得从事新闻工作,最大的满足就在于,你每天面对的事情都可能是你从前没有面对过的,虽然过程是一样的,但是事件的内容是不一样的,所以在同样的环境当中,还是有些不同的讯息跟刺激进来,这个部分还是非常有趣的。我也要强调的是,我做17年新闻记者的工作,并不感到疲惫,但是有时候心里面会有很大的感叹,这个感叹有时候是没有办法用文字或言语形容的,只是你回首来时路的时候,就像我为什么能够来到这里接受你的访问,或者大陆上有很多的民众认识我,不是因为卢秀芳,也不是因为东森电视台,而是因为两岸这个特殊的环境,它是一个历史的因素,所以人有的时候在这个历史的洪流里面觉得格外渺小,当记者特别会有这种渺小的感觉。
会客厅:的确有这样的感觉,在台湾有很多人管你叫做新闻女王,毕竟在台湾,你是一个知名度很高的新闻主播,从业17年,是什么原因让你能够一步一步走到这个位置?
卢秀芳:跟你一样,很简单,就是好奇心,对每个事情都充满好奇心,比方说这次我接到神六的任务之后,觉得太棒了,因为这是我完全没有接触过的领域,在航天科技也好,过去在台湾是很陌生,我们比较少探讨的,这次我不但可以亲自来到大陆,可以到最核心的基地,而且我可以在中央电视台同步接收最新的讯息。在神五的时候,我在台湾的东森台的主播台上也进行了转播,但是那是隔着海峡的,隔着一个屏幕,我接收到的讯息是二手、三手的,甚至是发射之后的,我没有办法做一些直接的采访,我听到的一些讯息都是经过别人采访之后剪接过来的,隔阂感很大。这次神六让我觉得非常高兴的就是我能够直接来到现场,刚才你讲什么支持我17年这么走过来,我觉得就是这份好奇心吧。
会客厅:我们采访了你的一些同事,他们谈到对你的看法,我们一起看一下。
卢秀芳的同事:我觉得秀芳姐实际上是一本非常有深度的书,越读越有意思,而且越有味道,因为每次和你交谈总是有不同的收获,获得一些人生的智慧,不管是对新闻的题材,还有画面的处理,甚至是服装的敬业,因为你脑子非常活,就像是一个创意大王,我就用你非常喜欢比的一个手势来代表你,因为这个代表一个优秀跟胜利,同时也代表美丽结合智慧,还有感性结合知性,台面上的你是一个非常权威专业的一个主播形象,台面下确实是一个非常贴心到家的姐妹,关心有没有吃得饱,睡得好,穿得暖等等一些生活的大小事非常非常贴心,如果说要给你打个分数的话,我打个99分,为什么呢?因为你实在是太完美了,所以你行行好吧,一分留给我了。
东方时空记者王立明:对秀芳姐的评价,用大陆非常流行的一句语式来说就是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征服了大陆电视机前的很多观众,特别是男观众。我的很多朋友最近都说你们东方时空都做得挺好看的,我们一直盯着看,我还以为我们的节目做得好呢,实际上就是想看她,我想她为什么这么快地让电视机前的观众一见钟情呢?有可能是她那种与众不同的表达方式,还有端庄、大方那种荧屏形象,还有一种我们对台湾女主播的一种神秘,我想这可能都有。做完刚刚结束的两岸看神舟这个节目,她很快就要离开大陆了,很多观众包括朋友们都很舍不得,都觉得她要多待几天多好,甚至有人还建议,能不能拿白岩松跟她交换一下。
会客厅:什么感受?
卢秀芳:表示我贿赂成功。他们可能是在我的淫威之下,所以不敢讲一些不好的。其实我觉得很感谢他们,我不要说同事了,应该是姐妹,或者是兄弟,有时候在工作上我们不分性别,我们也看到你们在中央电视台说女生当男生用,男生当牲口用,在台湾当然也是这样,跟我这些伙伴们都有些革命情感,因为在很多新闻大事上,我们都是这样一路打拼,不眠不休,像之前我看到我们的转播从凌晨三点钟开始,在之前开会我们也是开到将近晚上三点钟,所以经过无数个这样的夜晚、白天,在无数的战场上并肩作战,这个情感不是三言两语能形容的,如果你让我来形容他们,我会直接打一百分。
会客厅:听完王立明的话,让我想起在昨天直播的过程中,冀惠彦在迎接航天员到达地球的那一刻,采访完了以后他还说,知道跟你连线以后,他说附近有很多你的崇拜者。
卢秀芳:在昨天我们有一个小型的庆功宴,这个节目我的部分结束了,在那个场合当中我还蛮伤感的,我看到大家对我的照顾跟厚爱,他们做了很多球给我,同时不知道是不是北京人,远来是客,我是客人,他们对于我这位客人真是照顾有加,特别是白岩松,在节目当中做了很多球给我,相对于他,我毕竟没有那么专业知识,我在神六的知识上没有那么专业,对整个环境不是很熟悉,他做了很多球,让我有发挥跟表现的空间。王立明在生活上总是接接送送,嘘寒问暖,给我倒水喝,生怕我饿着了、冻着了等等,这个过程其实是点滴在心头的,在那个场合当中我讲了一些话,我甚至有点感伤,有点想掉眼泪,因为我看得到大家对我的好,而这个好是我目前没有办法回报的,所以我心里有点着急,我就跟他们讲,希望的在北京给我照顾过的朋友,大家到台湾来,到台湾我也只能给大家买很多很多的小吃,带你去看很好的风景,表达我心中的感谢。
会客厅:白岩松曾经说过,你跟他讲过,你最大的希望就是很好地能够协调生活和工作的关系,做一个快乐的现代女性,多少年以来,只要是工作女性肯定就面临着一个怎么协调家庭和工作的问题,你怎么协调的?
卢秀芳:我要诚实地说,我协调得并不好,其实我也做得并不好,我很感谢我先生,这次我出来将近快要十天了,这是我来大陆可以说最长的十天,因为小孩还小,不是说上学了,很轻松的一个状态,小孩都还小,还必须要喂饭,要追着跑着这种状态,我出来之前说你要有心里准备,要做一个单亲爸爸,这十天当中,当然是有保姆在协助他。我前两天打电话回家,他就跟我讲,你看快回来吧,我已经罩不住了。所以我必须说,也许你跟我一样,或是很多职场女性跟我一样,永远对家庭会有一个亏欠的心理,对先生会有一个亏欠的心理,但是还是不能够放弃作为一位女性去追求个人的成就感,或者去追求这一生当中你能够满足的一些意义,因为我觉得生命不管如何,它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你的孩子也许在你十天不在的过程中,他也许欠缺了一些非常细微的照顾,但是我相信,第一个,爱是不会间断的。第二个,我是一个比较乐观的人,我觉得生命自有出口,在很多情形之下,我相信每一个生命其实都能够长得很好,不需要过渡地呵护跟过渡的关注。
会客厅:在一个人的生活中自己的生活角色越多,可能快乐、乐趣也多,当然相应的负担也会很多。
卢秀芳:对,我常常思考这个问题,因为有的时候在台湾的女性,因为家庭没有办法的情形之下,我曾经看到很多优秀的同事,最后决定放掉工作,回家专心照顾小孩,当然我非常敬佩她们有这个抉择的勇气,我有时候就下不了这个决定,因为在工作上我的确得到了很大的满足跟成就感,也许是自我安慰,也许是另外一种说法,我总是告诉我自己,如果我在工作上有更大的自信跟成就,我会变成一个很快乐的母亲,或许孩子面对的是一个很快乐的母亲,而不是每天在生活琐事当中感觉到有点厌烦、发愁的母亲,或许对他们来讲是一个比较好状态,所以我常常自我安慰说,我跟孩子相处的时间是重质不重量,跟他们在一起的每一个时刻,我让他们感受到我是一个很快乐的妈妈,是一个很有趣的妈妈,是一个常识很丰富的妈妈,说不定对他们来讲觉得这样也蛮好的。
在今年春天连宋大陆行的时候,卢秀芳就与白岩松进行了合作,此次再度携手,作为媒体人,卢秀芳又有哪些新的感受呢,对于未来,她又有哪些期望呢?
会客厅:这是你第二次来到中央电视台跟东方时空合作,在电视上我们能够看到,第一次是在春天的时候,等于是报道连宋来大陆的新闻,几个月之后再来中央电视台做新闻,跟第一次相比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新的感受?
卢秀芳:第一个,天气有很大的不同,上次很热,感受到北京沙尘暴的威力。
会客厅:虽然是初春。
卢秀芳:对,天气都是黄澄澄的一片,这次是北京最好的季节,秋高气爽,非常舒爽宜人。在气氛上也不太一样,上次连先生跟宋先生来,特别是连先生来,因为他有很强的一个象征,还有历史上的含义,所以那次有点紧张,有点严肃。这次我觉得轻松很多,主要是因为跟中央电视台的默契建立起来了,而且整个沟通方式建立起来了,之前两岸之间有很多的术语都不一样,比方说你们叫片花,我们刚开始听到片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我们那边叫片头,有很多沟通的术语不一样,后来在演播室的时候,我们特别请在北京驻地的记者到你们的副控室里专门负责沟通跟术语的翻译,否则两个人通过耳机还不知道对方在讲什么。
会客厅:就好像跟神六似的,你不熟悉技术性的语言,恐怕还真的不行。
卢秀芳:你们这儿叫航天员,我们叫太空员,你们叫飞船,我们可能就叫做太空舱,两岸之间有些术语不一样,有的时候是各讲各的。那天很有趣,我们展示了一个很大的,他们说是丝瓜,我一看不是丝瓜,丝瓜不是粗粗的,上面有点毛的感觉嘛,怎么这么光滑呢,后来查了半天,他们说那不是丝瓜,那应该是瓠子,在北京叫瓠子,但是我觉得这个例子很有趣,通过十几个人,第一个人可能是口误,我来给你一个茄子,后面全部都说是茄子,没有人有任何的疑问,包括我,为什么呢?因为人在科技面前自己显得非常渺小,他说是茄子,一定是带上去的茄子下来就变成这个样子,第一个是绿色的,第二个是长得完全跟茄子不一样,后来我在想,是不是你们大陆叫茄子,我们台湾不叫茄子,我刚开始是这个疑问,后来一路倒退回去查为什么会是茄子,就发现第一个人应该是口误,明明就不是茄子,所以后来查了半天他们说在北京应该叫瓠子。昨天更有趣的,有一个澳门的主持人来,他说在澳门叫做条瓜,所以如果不事先沟通好,真的不知道对方在讲什么。我在之前演讲的场合也说,其实两岸的民众交流已经很早了,不管通过探亲,通过旅游等等,两岸的民众交流很早,两岸的文化其实也开始交流,我反而觉得,最应该走在民众前面的媒体倒是交流最慢的,这个交流其实大部分都是私下的,通过一条新闻、两条新闻,通过一点点的联系,在做这种点状的交流,没有线状跟面状的交流,这部分是非常可惜的,因为媒体应该是跑在民众最前面的,它反映最新的讯息,但是我们的交流反而是最慢的。
会客厅:这次弥补了。
卢秀芳:这次是一个好的开始,我希望通过这个好的开始,未来两岸的媒体也能够携手合作,其实两岸的很多误会是产生在不了解的状态当中,希望通过媒体的合作把误会减少到最低。
会客厅:可能两三年之后神七又面临着上天了,到时候你还会再参与报道吗?
卢秀芳:我非常希望,我已经跟中央电视台说了,我先登记了,神七我还要去酒泉,我还想去内蒙古着陆场,先帮我预约一个名额。
会客厅:非常感谢秀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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