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东元

　　“父母在，不远游”。但聂海胜飞上了距离地球343公里的太空。父亲已经在上天守护着他；半身不遂、连句话都说不全的母亲，极力争开昏花的眼睛，盯着电视。

　　1964年10月13日，湖北枣阳樊家村的寂静被婴儿的啼哭打破了。时年33岁的农妇张金秀和丈夫聂云华绝不会想到，41年后，他们的第六个孩子会飞向宇宙。

　　自19岁离开家里，由于飞行员的特殊性质，聂海胜很难有机会回到家中，痛痛快快和母亲呆上些日子，尽尽孝心。

　　“这是我今生唯一的痛。”航天员说。

　　1992年，中国决定重新上马中断多年的载人航天工程。1996年，有关方面开始从1500名在飞歼击机飞行员中选拔航天员。这是一项激动人心但充满风险的工作，“选不上我，我毫无怨言，但是如果不敢挺起胸脯去应选，我会为自己感到羞耻！”这是报名参选中国第一支航天员队伍时，聂海胜在报名表上写下的话。

　　他进入了最后的选拔。但妻子聂捷琳不松口：“你要去，就离婚！”最后，这位贤惠的女人被丈夫的执著感动了，为了让航天员保持着67公斤的标准，她就只瞄着豆制品往家买。

　　孝敬寡母的心愿因此更难实现。2003年10月，中国第一艘载人飞船“神舟五号”从酒泉卫星发射中心冲上九霄。当时聂海胜的母亲因旧病复发，正在医院治疗。当她从医院的电视中看见自己的儿子是“神舟五号”三人首飞梯队的一员时，不由得老泪纵横，望眼欲穿。得到消息的人们手捧鲜花，纷纷涌进医院。老人一再叮咛说：“千万别告诉他说我生病了！”

　　备战“神六”期间，聂海胜只能是抽时间打电话问候母亲病情，而母亲一接到电话就流眼泪——因为她听得见聂海胜的话，但又着急说不出话来。听了家人对母亲患病前后的介绍，聂海胜心痛不已，妈妈是因为过于节俭而患重病——她已经感到头晕，可舍不得花钱去医院检查，结果是突发脑血栓。住院3个月后，老人瘫痪在床，虽然神智清醒，但语言功能已完全丧失。

　　10月12日，“神六”飞船升空，聂海胜母亲的家里已经布置好观看直播的地方，算上聂家亲属以及媒体记者与当地官员，足有上百人来到这里观看。当地政府考虑到聂母患有高血压，特意在现场配置了一辆救护车，以防不测。很多台电视被搬来了，挂上了红灯笼和条幅在聂家门前高高挂起，襄樊市妇联会给聂海胜的母亲颁发“英雄妈妈”称号，终身医疗护理费用解决了。

　　或许，这就是对失去亲情的最好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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