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当局企图对TVBS撤照,引来轩然大波,甚至有百万人愿意上街绝食抗议。陈水扁政策急转弯,11月1日宣示“任内不关电视台”。虽然事件告一段落,但政府与媒体的意志对决,仍然有诸多意义值得解读。
每年7-8月,一向是电视政论节目的“枯水期”,此因儿童放暑假,遥控器掌握在“儿皇帝”手中,大人就比较不看政论节目。由李涛主持的《2100全民开讲》,今年逆其道而行,先针对政府施政的缺失揭弊,对选举绑桩所构成的建设项目经费的浪费更是全力追击。结果,收视率不降反升,成为“9点档连续剧”,演戏、看戏都乐在其中,也为政论节目开出了新局面。
陈水扁不得不出面表态
在诸多揭弊中,高雄捷运尤为千夫所指,因为政府出资1700亿,竟然由“黑金共犯结构”一手主导,“有力人士”直指“总统府”前副秘书长陈哲男。但陈哲男“证据到哪里,说谎到哪里”,一意规避掩饰。
高捷弊案的真正突破,是“深喉”提供了一张陈哲男、陈敏贤共赴韩国济州岛赌博的照片。此照片立即戳破了陈哲男多个谎言,案情急转直下。陈水扁惟恐火烧屁股,急忙划清界线,声称陈哲男是“不假出国”。但陈哲男本来就是陈水扁的“宅急便”,陈敏贤是否捐款予陈水扁,更是难以切割。
风暴如排山倒海而来,即将举行的12月县市长选举,眼看民进党有可能全线崩盘。情急之下,民进党迁怒于公开此照片的TVBS电视台,以鸡蛋挑骨头的方式,决定以断讯、撤照加以处置。
“行政院新闻局”依据现行法令,TVBS并没有任何违法,但“新闻局”与套招的“立委”、御用打手却硬拗TVBS的港资就是中资,是“中共同路人”。“新闻局”敲山震虎,想一棒打死TVBS,偏偏TVBS坚不屈服,并扬言将赴“总统府”前绝食抗议40天,看是哪一方先垮。
TVBS还动员观众打电话连署支持,结果连播六小时期间就涌进28万通电话,观众群情激愤,扬言上街抗议。美国国务院官员也发表支持“新闻自由”的谈话,美联社、法新社均发电报道。眼看对决就要引爆,陈水扁紧急喊卡,表态“任内不关电视台”,双方才鸣金收兵,化解了危机。
最值得关注的是,陈水扁做上述宣示以后,谢长廷与谢系大将姚文智并没有手软,仍然以高姿态对付TVBS,虽然不致“捅到蜂窝”要关掉TVBS,但谢长廷认为政论节目只有“言论自由”,没有“新闻自由”。此番耐人寻味的谈话,尤其启人疑窦。是谢长廷持续保持对TVBS的敌意,以维系他在“深绿”独派中的分量,抑或陷陈水扁于不义,让陈承受一切后果?谢、陈分别扮黑白脸,是两手策略,还是党内恶斗?
谢长廷盯住深绿票源
经过高捷弊案、TVBS事件以后,陈水扁不“跛”也难,鸭子已经被剁掉双脚,其威望尽失。谢长廷目前掌握行政大权,不断扩张权力,而“深绿”独派的支持,是谢长廷获得“总统”党内初选的基本票源。谢长廷对TVBS保持敌意,说穿了就是为了选举,否则一个具有法学素养的律师,怎么会不知道言论自由与新闻自由是一件事呢?
陈水扁最后决定不将TVBS一棒打死,显示了台湾人民无法容忍言论自由的核心价值受到伤害。正如美国专栏专家李普曼所说:“报纸是民主的圣经。”又说:“媒体工作者的最高尚任务是说出真话,使魔鬼无所遁形。”李普曼点出了第四权的重要性,媒体必须站在掌权者的对立面说出真话,才是尽了它的职责。
十六世纪的宗教改革者约翰.加尔文提出“抵抗权”的理念:一、若纵容君主压迫弱势者,就是欺瞒的行为;二、当政府变得令人无法忍受时,起来反抗统治者是天经地义的。
文明法治的指标之一,是这个社会是否具有权威、中立、具有道德感且资讯正确的媒体。正如《华盛顿邮报》最后逼使水门事件中的尼逊总统下台一样,台湾媒体也正扮演善与恶、光明与黑暗、神圣与堕落之争的角色。惟有站在正确历史的一边,与人民及真理同在,才是真正的捍卫者。(《联合早报》;作者:胡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