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痛欲绝。21名晨练师生被疾驰而来的载重卡车碾压致死。21名!
11月14日早晨5:40,山西长治市沁源县第二中学初二、初三13个班900多名学生在公路上跑操晨练,6时左右调头转弯返校时,一辆东风带挂货车横冲直撞碾压过晨练队伍,21名师生(其中1名教师)遇难。(11月15日《都市快报》、《新京报》、《东方早报》等媒体报道)
事故发生后,山西省教育厅要求全省各级各类学校开展安全隐患大排查,重点对师生学习、生活的场所及设施进行检测、维修;城镇学生晨练尽量安排在学校内,要提倡多种形式的活动、健身方式,严禁组织学生在主要街道及交通主干道锻炼;寄宿制学校要特别注重合理安排学生早间活动。《都市快报》报道的一个小标题很形象:山西省教育厅急了。
此前为什么不急?当然是因为没出什么“大事故”。但是,中小学生意外死亡形势一直很严峻,全国平均每天死亡40多名,相当于消失一个正常的教学班。这个不急。如今一个地方一下子消失了“半个班”,当地责任人急了。不知道国家教育部这下是否也急了。
山西省教育厅要求“师生外出集体活动,行前要加强安全教育”,“要安排相关教师带队随行,全面负责学生安全”,“要教育学生增强安全意识,提高自我防范和自我保护能力”云云,都是凌空蹈虚的老调。让学生“提高自我保护能力”,那样“黎明前的黑暗”时刻那样大部队的晨练,让个体的学生如何“提高自我保护能力”?“要安排相关教师带队随行”,老师不也一样葬身轮下了吗?“行前要加强安全教育”,谁不知道把安全之“教育”在讲台上加强了又加强是轻而易举的事?
比货车碾死21名师生更恐怖的是什么?是5点多就出发的晨练!都大冬天了,那么十几岁的初中生,天天要起这么早去公路跑步!军队拉练也不过如此吧?如此这般将最佳睡眠时间拿来跑步晨练,能练出健康的身体吗?锻炼身体的目的恰恰是将孩子们的身体摧垮!“让孩子们多睡一个小时”的呼声已经呼了那么久了,可是中学生还是早起晚睡、早“练”身体晚“练”习题,成了全世界最苦最累的人,这是什么使然?
孩子的苦和累,孩子们自己是无法通过博弈来消弭的,何况也不存在这样的博弈机制。作为家长的大人们,似乎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哑在嘴里。不变革教育的制度环境,而是出事后发一两个紧急通知,又有什么真正的作用?放眼看看整个世界,哪个富有教育成就的国家是要十几岁的孩子在早晨5点多就起床集体出操跑步的?笔者的弟弟妹妹全旅居欧洲,也有若干同学定居美国,他们的孩子在当地学校读小学念初中,谈到读书求学,就一句话两个字:轻松。或者加一个字:很轻松。人家国度轻轻松松把孩子们培育得茁壮成长,可我们将孩子弄得累个半死也造就不出一个获诺贝尔奖的人才。颠倒吧,可怜吧。与应试教育中读得过多、“读”了大量没有用的“书”一样,这种“黎明前的黑暗”就起床的颠倒黑白的晨练,也是没有作用的“练”,若硬说有作用,那只是副作用、负作用。
但是,面对这一切,似乎习以为常了,似乎无动于衷了,责任层面的管理者,似乎都在酣睡中打发着日子。日前,一个耗资百万的“全国中小学后勤工作论坛”在山东滨州召开,大会竟然“听取鼾声一片”,大量与会者在“睡会”!你说,这样的睡会者,能想到读初中的孩子们不能晨睡只得晨练吗?你说,这样的“中小学后勤工作论坛”,能把孩子们的安全列入后勤保障的议题吗?其实,比这种酣睡更可怖的是,会议之外教育界长期的无形的“酣睡”!
在疼痛中,国家教育部,甚至国务院,应该痛下决心,痛作决策,坚决取缔那似是而非、颠倒黑白的学生集体晨练了,并从此入手,把学生的睡觉权利还给学生,把学生的自在时间还给学生,把学生的身心健康还给学生,把学生的茁壮成长还给学生!
无形酣睡不醒,学生死难未已!
作者:徐迅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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