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视点”记者程子龙、邹大鹏
新华网哈尔滨11月16日电 贫困农民想得到政府扶贫款得花钱买指标，买来指标却不见扶贫款；巨额扶贫款被挪用不知所归；所谓的“扶贫牛”项目买来的牛比狗大不了多少。这是近日“新华视点”记者在黑龙江省青冈县建设乡双富村采访时，村民们反映这里一些县乡干部变着花样在扶贫项目上做文章的不少怪事。
部分县乡干部串通一气、欺下瞒上
这里的村民对记者说，2001年上边下来扶贫款时，乡里竟派人到村里告诉农民，想当贫困户得花钱，否则别想得到扶贫款。为了得到扶贫款，农民纷纷交钱。当时一个贫困户指标的价钱是300元，没钱交玉米也可以，多花钱就能多得到贫困户指标。
村民王福文的母亲说，她家当时是交了八九百斤的玉米，才得到了贫困户指标。
另一位村民说，有的人家花两份钱买了两个贫困户指标，而有的贫困户交不起300元钱就没有得到贫困户指标。
原村委会主任姜明福告诉记者，2002年，全村农民买贫困户的钱一共是69800元，可时至今日也没得到一分钱扶贫款。
村民们反映，双富村是青冈县16个特困村之一，2001年被列为全县扶贫开发重点村，当年上级拨给该村21万元扶贫款。可是，全村农民既没看到任何扶贫项目，也没得到扶贫款。后来才得知，这些扶贫款被建设乡挪用了。
还有村民反映，2002年，上边把扶贫款直接发到农户改成了扶贫项目，可是在扶贫项目上，县里和乡里的干部乱整一气。姜明福说，他当时是村委会主任，县扶贫办下来人，说每个贫困户给1350元用于买牛，而实际上贫困户在账上盖章确认的却是2000元。不仅如此，县里还要求每头牛再由贫困户自己配套交1500元。
村民张晓刚说，这些牛不知道由谁采购的，村民们都受骗了，2850元买回的牛比狗大不了多少，村里一共买回120头牛，后来纷纷赔了钱。有的牛养了几年还不产仔，几百元就卖了。
村民王福文说，他家因掏不起1500元钱，眼巴巴看着别人家养牛，可谁想到后来因祸得福，没赔钱。
村民还反映，有关2001年的扶贫款，省里派人调查过，可县里又在搞猫腻。今年县扶贫办下来人，向村民说有一笔专款要给双富村修砖路，如果村民同意就签字画押，村民哪能不同意啊，可是农民签字时发现干部们遮掩着签字的单子，有关修路资金来源等情况根本不让村民看，直到路快修完了村民们才听说，修路用的就是2001年的扶贫款。
针对双富村农民反映的问题，记者来到青冈县扶贫办采访。这个县农委副主任、扶贫办主任李永恒对记者称，2001年的扶贫款，是以养迪卡猪的名义向省里报的，当时下拨到乡镇了，后来由于发现迪卡猪的效益不好，就没有实施到位。记者此后发现一份青冈县人民政府文件上，却清晰地表明是“挪用”了扶贫款。
李永恒还说，双富村2001年那笔扶贫款今年确实用于修路了，是征求村民意见做出的决定。记者几次追问是谁做的决定，李永恒始终不肯回答。李永恒还解释说，农民花300元买贫困户指标一事，是当时村干部想的招，后来都顶农民的农业税了。对于2002年双富村扶贫项目由贫困户自掏1500元钱一事，他表示不知道，只是当时全县买了3000多头牛，买牛款不足部分是农民自己补的。
91万元扶贫款至今未到农民手中
这里的村民反映，建设乡为了欺骗上级，在2002年3月做假账说，钱用于农户买迪卡猪了，每个贫困户买两头迪卡猪共2400元；假账上还说每头猪由农户自筹400元。
村民张晓刚说，当时只听说上边来了扶贫款，可是没有一个农户得到扶贫款的。4年来，他们一次次到乡里和县里要属于他们的扶贫款，可是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56岁的村民张桂芬告诉记者，她和63岁的郭淑芬2003年曾到县里为村民催要过扶贫款。县里的干部吓唬她们说，如果再上访，就让公安局把她们抓起来，后来两位老太太不敢再催要自己的扶贫款。
村民姜明福说，他曾是双富村的村委会主任，因替村民催要扶贫款丢了“官”。他多次到乡里和县里催要扶贫款，所以乡里和县里有关干部视他为眼中钉，2005年选举村干部，采取手段把他给整掉了，取代他当村主任的，竟是个杀过人判过15年徒刑的人。
建设乡党委书记、原乡长董立涛向记者承认，双富村的扶贫款，当时确实是被乡里挪用了。董立涛还承认，2001年上面拨给建设乡5个村共91万扶贫款，全部被乡里挪用了。
这里的村民认为，发生在建设乡的这些怪事，表明有关干部在扶贫工作上态度不端正，而上级领导对这项工作的监管也缺乏力度。村民们说，这件事，县里和省里都调查过，可是在处理时避重就轻，这笔扶贫款如何花的迄今不明朗。
记者得到了一份青冈县政府给省里的报告，以及黑龙江省扶贫办给省里的报告复印件。从两份报告看，仅仅调查了挪用双富村21万扶贫款的问题，而没有调查和处理挪用全乡5个村共91万元扶贫款的问题。
黑龙江省扶贫办给省里的报告，还提到对这21万扶贫资金“已责成青冈县扶贫办立即实施对建设乡双富村的扶贫到户项目，并在2005年春节前完成，届时我们将组织进行检查验收。”
可是双富村农民说，2005年春节前根本没实施到位，直到2005年8月才修了砖路，而且修砖路应是上面给的修路专款，而不应再次挪用2001年应分到农户的扶贫款。
黑龙江省社科院经济研究所研究员蒋立东指出，一些地方的扶贫监管存在明显的漏洞，个别的扶贫干部甚至把手中的权力当成谋利的手段；另外，一些地方把扶贫项目实施完了就什么都不管了，这样只能是“年年扶贫年年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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