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网消息：中国外交官利比里亚当“省长”的难忘经历 （记者　刘莉　杨磊 ）

　　“湛省长”，“李省长”，在中国驻利比里亚维和部队驻地，大家都这样称呼这两位30岁出头的年轻人。他们名叫湛玉会、李勇，是中国政府向联合国推荐并被录用的第一批民事官员，他们在11月任满回国。经过14年内战的西非国家利比里亚，各级政府早已形同虚设。为了保住久违的和平，联合国派出大量民事官员，到利比里亚各地方政府参加工作，培训政府官员，建设民间团体，监督安全和重建工作。利比里亚共有15个省，来自中国外交部的湛玉会和李勇担任其中两个省的最高行政管理工作，成为利比里亚的“省长”。

　　十几年水电供应的缺乏，利比里亚被很多外国人称为“非洲最黑暗的角落”。这个非洲独立时间最长的国家，人们却过着最贫困的生活。在这块多灾多难的土地上，两名“省长”以出色的工作为当地人带来和平的希望，也得到联合国驻利比里亚特派团（联利团）的多次表扬，他们的任期从6个月延到18个月，一直延续到利比里亚大选开始。

　　为童子军发“退伍费”

　　谈到工作中最难忘的事情，两位“省长”都认为他们为利比里亚有太多的“童子军”而感到震惊。据联合国儿童基金会估计，内战期间，利比里亚约有1.5万至2万名儿童被强征入伍或被胁迫从军。

　　湛玉会管辖的大巴萨省是利比里亚最大的省，省会布坎南是利国最大的港口城市，其经济地位相当于中国的江苏省和上海市。大巴萨省共有3000多土匪武装，其中童子军就有2000多人，他们年龄都在18岁以下，最小的只有9岁。李勇所在的矿产资源最为丰富的洛法省，土匪武装有5000之众，童子军同样占了相当大的比例。他们绝大部分是14岁左右的少年，刚刚端得动枪。

　　除了帮助当地政府解除土匪武装，“省长”们的工作也包括监督向前武装人员发放“退伍费”————300美元，这对于每天人均生活费只有25美分的利比里亚人来说已经很多了。联合国不允许将钱发到儿童手里，而要求他们的监护人陪同孩子一起来领钱。

　　在一所圆形的大屋子外，挤满了来领钱的妇女和儿童，妇女们大多是这些童子军的监护人，多年的战争杀死了这个国家大部分壮年男子。湛玉会曾经看到几个小孩端着AK—47步枪四处猛射，他说：“他们那么小，脸上充满稚气，谁能想到战争把他们变得那么残忍。”

　　助手一周内死于疟疾

　　利比里亚位于赤道附近，高温多雨，蚊虫肆虐，疾病流行。李勇的助手、也是最好的朋友约翰前不久刚刚死于疟疾。“我真的没有想到，太突然了，真是太突然了，”李勇难过地说。

　　约翰是联合国派到李勇管辖的洛法省的地区安全长官，48岁，澳大利亚籍的英国人。约翰本已计划回澳大利亚和女朋友结婚，因接替者迟迟未上任，只好延期，想不到就发生了如此悲剧。今年10月17日是一个星期一，约翰感觉不太舒服，周三开始发烧，地方医院用输液帮他降了温，但周五又烧了起来，医院仍然没有确诊是疟疾。周六，高烧不退的约翰对来探望他的李勇说：“哥们，这次我感觉是过不去了。”当天下午，约翰被紧急用直升机运到邻国加纳最好的医院治疗，但疟原虫已经进入脑部，他星期天就去世了。“从他生病到……只有不到一星期的时间，”李勇非常沉痛地说，“约翰是我得力的助手，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在利比里亚，疾病流行的确是最大的危险，李勇本人也已经两次感染疟疾，而自联利团2003年10月进驻该国以来，两年间已有57名工作人员死于疟疾等各种疾病。此外，利比里亚生活和工作条件极度艰苦，即便是首都蒙罗维亚也常常缺水、缺电、缺蔬菜，道路状况也很差，从各省到首都蒙罗维亚的路上，经常看到车子陷入烂泥里，几个小时出不来。

　　直面暴徒手舞“狼牙棍”

　　尽管利比里亚2003年就已经基本结束了内战，但在两年过渡期里，国家并没有实现正常运转，小规模冲突时有发生。尤其是内战造成大量难民离开家园，他们回来后，发现自己的家园、土地、房屋等被外人占据，经常因此发生冲突。

　　14年的内战使利比里亚人习惯了用枪杆子解决纠纷，流散在民间的大量武器更加剧了武力的冲突。“湛省长”与“李省长”经常要想尽办法平衡各方利益，最大限度地保证地区安定。

　　2004年10月27日，利比里亚因土地纠纷发生暴乱，这也是利内战结束后最大的一次冲突。两大部落为了争夺一块土地大打出手。四处传播的战争谣言引发首都蒙罗维亚全城暴乱。两位省长临时住宿在蒙罗维亚中国维和部队驻地，28日早晨，他们刚刚开车驶出军营大门就被一阵猛烈的枪声赶了回来，暴乱已经开始了。随后联合国通知所有工作人员必须待在安全地方，而不必返回工作岗位。两位幸运的“省长”被困在维和部队驻地7天7夜，只能通过电话安排工作。

　　如此规模的骚乱在利比里亚发生过多次，各地政府的腐败也经常招致民众示威游行，“湛省长”与“李省长”都多次直面暴徒手舞钉满铁钉的“狼牙棍”，这都已成为他们最胆战心惊的经历。

　　女助手送别泣不成声

　　在湛玉会的电脑里，记者看到他和两位外国女孩的合影。“左边的是利比里亚女孩安娜，右边的是美国女孩凯瑟琳”，湛玉会得意地说，“她们都是我最好的助手”。

　　美国女孩凯瑟琳刚刚通过美国外交官考试，作为预备外交官，出国实习一年后她就可以回到美国国务院工作。做湛玉会的助手，她一开始并不服气，一个中国人怎么能审查美国人写的英文报告呢？湛玉会对她说，首先，是联合国给予他这个权力；其次，尽管英语是美国人的母语，但报告需要的是书面语言，凯瑟琳用词过于口语化，不够简洁；此外，她也没为上级提出任何建议。几句话说得凯瑟琳无言以对。

　　此后，当了8年外交官的湛玉会，从报告开始教起，向凯瑟琳传授他的外交知识。凯瑟琳在湛玉会的帮助下取得了很大的进步，在“省长”即将离任的时候，她写给湛玉会一封信，对他表示感激，并称湛是“永远的老师”。

　　利比里亚女孩安娜在送别湛玉会的晚会上泣不成声，她送给中国“省长”一件非洲衣服作纪念，感谢他对自己工作上的指导。

　　联合国在利比里亚派驻有47个国家的维和部队，民事官员也同样来自世界各地。他们一起工作，建立起真挚的友谊。谈起同事们，湛玉会说，“在利比里亚的工作太不同寻常了。每天，我们在一起开会讨论省里的事情，制定工作计划，检查工作实施情况，他们是我的左膀右臂，我永远不会忘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