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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防控禽流感：首例人感染高致病性禽流感病毒患者病亡详情(组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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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6日晚，卫生部通报了我国两例确诊人感染高致病性禽流感病毒H5N1病例，其中一例为安徽省安庆市枞阳县周潭镇永兴村24岁女性患者周某，已于11月10日救治无效死亡。近日，铜陵市人民医院五位全程参与诊断救治周某的医务人员接受了新华社记者独家专访，首次详细披露了他们迅速诊断、全力救治周某并规范处置的详情。这五名医务人员是：铜陵市人民医院院长罗宗甫、业务副院长潘华、感染疾病科主任吴同生、预防保健科科长王长秀、护士长余虹。
接诊
病人从呼吸门诊到发热门诊，再到隔离病房，她走到哪里，消毒人员就消毒到哪里，直到病人进了隔离病房。
———王长秀，铜陵市人民医院预防保健科科长
11月7日上午9时30分左右，周某在新婚丈夫孙杰陪同下，从安庆市枞阳县来到我院就诊。当时接诊的是呼吸内科丁红梅副主任医师，她看到病人不断咳嗽、呼吸急促，并有缺氧表现，立即引起警觉。她详细询问了周某的病史，得知周某宰杀、食用过病死鸡鸭，开始症状为高烧、咳嗽，马上把周某列为重点怀疑病人，立即打电话告诉我这个紧急情况。我在电话中急促地说，赶快让病人和她丈夫先戴上口罩，由护士护送到发热门诊！
一放下电话，我赶紧给感染疾病科的吴同生主任打电话，将这一重要情况告诉了他。当时正在病房查房的吴主任立即叫上黄义泽主治医生，两人一路小跑赶到发热门诊。吴主任详细询问了病人的发病过程和发病症状后说，立即把病人送到隔离病房，马上找院里有关专家进行会诊！已戴上口罩的周某由护士长余虹搀扶进入隔离病房，我们让她的丈夫留在病房外，紧张的救治工作正式开始。
我们的消毒措施同步跟上，病人从呼吸门诊到发热门诊，再到隔离病房，她走到哪里，消毒人员就消毒到哪里，直到病人进了隔离病房。我们还用紫外线灯照射等消毒措施，对病人使用过的推车等进行彻底消毒。随后，拍胸片、做CT、采血样、取标本……在全封闭的环境中，各项检验和救治工作紧急而有条不紊地展开了。
病人进了隔离病房后，罗宗甫院长就紧急调动各科专家、主任成立了诊断救治专家组。呼吸内科主任方平、CT室主任姚金龙、放射科主任金铃、ICU主任鲁厚清、检验科主任吴祥林等陆续赶来，罗院长、潘副院长，还有市卫生局副局长黄玲、医政科长罗军也亲自上阵。到12时20分，专家组成员全部到齐，开始了紧张的会诊。
我们一边安排周某的抢救，一边按程序开始上报情况，引起有关方面高度重视。
11日，国家疾控中心的专家连夜赶到我院，对周某的遗体进行了解剖，带走了周某的标本和相关资料。
抢救
尽管采取了一切能采取的救治措施，甚至我们将呼吸机各项指标和激素的用量调到极限，都无法缓解其病情的持续恶化。
吴同生，铜陵市人民医院感染疾病科主任
我看到这个病人并询问了病史后，感到这个病人很特殊。从症状上看，周某体温38℃以上，剧烈咳嗽，呼吸困难，缺氧明显，手指和嘴唇呈紫绀；从发病时间和病情进展看，周某病情发展得非常快。她11月1日开始出现不适，畏寒发热，到了4日开始咳嗽，6日就出现呼吸困难。我一看7日拍的胸片很是吃惊，周某肺部实质病变面积超过一半，成了俗语说的“白肺”。到8日，胸片显示肺部病变面积已接近八成，肺泡里没有气体，而是充满了积水，9日，周某的肺功能基本丧失，出现深度昏迷，10日凌晨1时，周某因呼吸衰竭死亡。
我当时就怀疑这个病人有可能是高致病性禽流感病毒感染。我的诊断是基于周某病症的五个明显特点：一、周某平时身体健康，没有接触过发热病人，也没有既往病史；二、发病前宰杀并多次食用过家里的病死鸡鸭；三、肺部病变不符合常见的社区获得性肺炎的特征；四、周某来我院就诊前，曾到乡镇卫生院治疗过，医生给她连续三天注射了大剂量的青霉素，病情没有丝毫减轻，反而恶化；五、血常规检查已符合病毒性肺炎的特点。
我是搞传染病专业的，接触过大量肺炎病例，也在2003年进行过非典病例的资料积累和研究。常见的肺炎和非典，我比较熟悉，因此，我采用的思路是“排除法”。我认真分析了周某多项医学检验资料，首先排除了细菌性肺炎，也排除了非典，我认定周某感染的是一种过去我们没有接触过的病毒。近一段时间，我特别关注国外和国内禽流感疫情不断发生的报道，而且国外已经出现人禽流感病例，所以，这个病人不能排除感染高致病性禽流感病毒的可能。
12时50分，会诊结束，专家组最后达成一致意见：周某为不明原因重症肺炎，病毒性肺炎可能性大，不排除感染高致病性禽流感病毒。为慎重起见，院里请求组成市级专家组进行会诊。7日当晚，市级专家组成立并开展会诊，结论与我院专家组会诊结论一致。8日晚，从合肥赶来的省专家组也对周某进行了会诊，支持了我们院专家组的诊断。
因为周某来院时病情已非常严重，所以，我们一面诊断，一面展开抢救，两条线并行作战，我们要尽全力抢救周某，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我们也不放弃努力。
专家组制定了详细的救治方案，展开了与时间赛跑、争分夺秒的抢救工作。根据周某的病情特征和怀有身孕的特殊情况，我们采取了四项综合治疗措施：首先是改善她的缺氧状况。先是采取覆面管供氧，发现没有效果，马上换成面罩供氧，还是无效，立即改上无创呼吸机，症状有所改善，但效果仍不明显。到晚上9时多，决定使用气管插管有创呼吸机通气供氧，病人的症状开始改善。二是输液，通过输入新鲜血浆，提供免疫抗病物质，增加血液中的白蛋白，减少肺部液体渗出。三是在确定病毒性肺炎的同时，兼顾可能出现的社区获得性肺炎，选用阿奇霉素、头孢拉定等抗生素静脉点滴。四是针对周某肺部的严重病变而出现的炎症反映综合征和呼吸窘迫综合征，选用肾上腺皮质激素治疗。
尽管采取了一切能采取的救治措施，甚至我们将呼吸机各项指标和激素的用量调到极限，都无法缓解其病情的持续恶化。
周某来院治疗太迟了。她来院就诊已是发病的第六天，耽搁了这么长时间，来的时候病情已非常严重，我们是无力回天啊！
人禽流感的早期诊断、早期治疗非常关键，发病头两天是抗病毒治疗的最佳时间。如果周某一发病就来我院就诊，有效治疗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病亡
为了把她的遗体完美地包扎，我先给她梳理头发，再给她进行全身仔细擦洗，然后喷洒消毒液，把所有的腔道用棉球堵塞。这一切工作按规定做完，用了足足两个小时！
———余虹，铜陵市人民医院护士长
从送周某进入隔离病房到她死亡进行最后的遗体包扎，我参与了全过程的护理工作。这是我二十多年护理生涯中记忆最深刻的一次经历。
周某一进隔离病房，我们的护理工作就正式开始了。作为护士长，我一边自己带头参与护理工作，一边按医生要求安排好护士的轮流值班，提醒大家在全力投入、一丝不苟地做好护理工作的同时，严格按规定做好自身的防护。我们这帮年轻的护士在关键时刻没有退却，不管是输液、抽血、提取标本，还是照料她的吃喝拉撒，每一个值班护士都全身心地按要求做好，时常要忙到凌晨两三点。
我记忆最深的，就是周某病亡后，我为她包扎处理遗体。10日凌晨1时多，周某停止了呼吸。医院决定由我负责对尸体进行规范处理，我立即带领一名护士投入工作。我们穿好全套防护服，进行了一级防护，来到周某的病床前。
我观察到，周某是个爱美的姑娘，她的十个指甲涂着红指甲油。为了把她的遗体完美地包扎，我先给她梳理头发，再给她进行全身仔细擦洗，然后喷洒消毒液，把所有的腔道用棉球堵塞。我在堵塞她的鼻腔时，不断有液体从她的鼻孔里溢出，我就一次又一次不停地换纱布和棉球进行擦拭，直到完全没有液体溢出，我才把鼻腔塞住。给她穿好衣服后，用被单把她的遗体包裹起来，再用四道绷带将遗体捆扎好，包扎完毕，再喷洒一次消毒液，用紫外线灯照射30分钟。这一切工作按规定做完，用了足足两个小时！随后，我们又把整个病房进行了彻底消毒。
接诊
消毒 遗体处理样样到位
潘华（铜陵市人民医院业务副院长）我们医院的专家能在周某来院就诊的第一天就通过会诊初步确定周某为疑似人禽流感病人，这除了我们院有一批像吴同生这样业务水平高、责任心强的专家医生外，关键还在于我院一直坚持了执行依法行医、按规定处置怀疑病例的制度。
从对周某的接诊、护送、消毒、隔离、遗体处理，到对病人家属、参与救治的医务人员的防护；从院内逐级快速通报，到按规程上报市、省、国家疾控中心和有关部门；从病人的病历，到专家会诊记录，每一个环节，我们都是严格按照程序进行的，包括每一个细节，都按要求做好、做到位。
这次抢救周某所用的医疗材料、防护用品、床边X光机以及运送遗体去殡仪馆的专用车辆等等，都是医院早就准备好的储备物资，一有紧急情况，立即就能调出使用，派上用场。市领导对周某的救治也非常重视，多次指示我们要想尽一切办法全力抢救，并在资金上给予充分保证。
罗宗甫（铜陵市人民医院院长）这次我院能在最短时间内诊断并处置安徽首个人禽流感的病例，应该说是得益于我们平时的训练和严格管理。
非典过后，我们加强了对医务人员传染病知识的专业培训，训练医务人员应对突发卫生事件的应急能力，不断提高医务人员的诊断和治疗水平。
这次能快速诊断救治，也是我院医护人员团结协作的结果。在三天三夜里，大家表现了强烈的团队精神和忘我的工作态度。
本版稿件据新华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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