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启禄和孙子在家中。
中国现有尘肺病患者44万人,还有未经确诊的可疑患者60多万人,其中煤炭行业从业者占46%以上。2004年11月,经国务院批准,中国煤矿尘肺病治疗基金会成立,同时启动尘肺病康复工程。一年来,国家煤矿安全监察局设在北戴河的尘肺病康复中心已为20多家煤矿企业的338名尘肺病工人进行了治疗。今后3-5年内,将每年治疗尘肺病患者6000-8000人。
田进:46岁,大同煤矿集团煤峪口矿在岗工人,一级尘肺病
洗出的黑水足足装了两个大号注射瓶,人轻松了很多
田进18岁下井,先后干过11年的掘进、18年的开镏子(巷道运输车的开关)。“从前采矿都是靠炮打,炮一响,下面就黑乎乎的全是灰,什么也看不见了。”1987年,在4年一次的矿工尘肺病普查后,田进得知自己得了一级尘肺病。
田进的妻子是从农村来的,一直没有工作,他就是家里唯一的经济支柱。“虽然得了病,但还是要下井,因为井下工资是上面的两倍多。”就这样,田进一直拖着病体在采煤一线工作。后来矿领导照顾他,给他安排了一个在井口捡矸石的活儿。
“刚开始还顶得住,后来就不行了。”他的妻子接过话茬:“难受起来饭都吃不下,简直就不想活了。”由于肺部被煤尘污染,呼吸不畅,造成慢性缺氧,使他的胃粘膜比一般人要少很多。吃进去又吐出来,一天有十来次之多。
今年3月,在北戴河疗养院,田进接受了免费的双侧洗肺,洗出的黑水足足装了两个大号注射瓶。他特意把它们带回来,存起来。“脏东西洗出来,人轻松了很多。从前两个肺就像两个没电的转机一样,现在完全变轻了,我都感觉不出来了!”田进说。如今,田进每天都带着一袋牛奶去上工,因为妻子说:“现在生活好了,你也加强点儿营养吧,你活得好我们也就活得好。”
李库:61岁,大同煤矿集团煤峪口矿退休工人,二级尘肺病
从前最多只能喝点稀饭,现在还能加上一个馒头
老李退休前,在井下一线做了20年的采煤司机,负责操作采煤工作面的掘进机。“掘头一动,到处都是煤灰,啥也看不见,只能靠我们平时的熟练功夫,才能摸到按钮进行操作。”老李说。一线工作最辛苦,不少人只干几年就上井了,只有老李坚持着。“不下井日子不好过啊,家里有4个孩子要养活。”
“1980年的检查结果就是一级,已经属于工伤了。1983年再查就已经到二级了,当时我们那批有13个二级,医院又组织我们复查了一次,最后每人发一个证明的小本。”老李回忆着,阳光照在他红润的脸上。而他的斜对面,就是被磨掉了皮的床靠背,因为以前呼吸困难,老李无法平躺着睡觉,每夜只能靠在床头睡。
老李是在北戴河接受治疗的尘肺病患者中唯一一个在洗肺过程中休克的人。洗完后老李问大夫:“我洗出了多少?”大夫回答:“顶多10%,你这病累积时间太长,你的体质又太差,最好分期洗。”
不过,就这10%的清出量,已经让老李轻松了很多。“从前脸总是黑紫的,从家里走到矿区办公楼才一里路,就要停五六次,现在不用停了。从前不能吃饭,最多只能喝点稀饭,现在还能加上一个馒头。”老李的妻子说。
周启禄,55岁,大同煤矿集团永定庄矿退休工人,二级尘肺病
从一咳就是两个多钟头,到连着三个月都没有咳嗽一声
见到老周的时候,他带着孙子刚刚四处串门回来。“从前井下的防尘措施没现在多,即使发了防尘面具大家也不戴。因为井下本来就热,戴上就更捂得慌。”老周说,“当时塌方很常见,所以大家都只想到要注意安全。每次临出门,老婆嘱咐的也是安全,谁也没想到过防这个病。等得上了,难受起来,才知道事情坏了。”
虽然很早就查出有病,但老周的身体一直没有什么明显反应。但从去年7月开始,老周突然开始剧烈咳嗽,一咳就是两个多钟头,咳不完的痰。在附近小医院输了6天液不顶事,赶紧换到矿区医院,又输了十几天液,之后吃了一段时间的药片,病情加剧了再输液。“基本上每月都要输10多天的液。”老周说。
今年3月,老周被选送到北戴河免费洗肺,由于体质差,只能先洗一侧。“回来对比特别明显,洗了的一侧特轻松,顺顺畅畅的,没有洗的那侧老感觉拖不动。医生也说要赶紧去洗另一侧,不然洗过的那一侧工作压力太大了。”于是,5月中旬,老周又去北戴河洗了另一侧。“第二次洗肺回来,我连着三个月都没有咳嗽一声。”老周高兴地说。(本报记者 鲍丹文/图)《人民日报海外版》(2005年11月22日 第四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