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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届不惑的王煦笑起来脸上带着几许羞涩，显得亲切有余而精明不足，单从外表很难将其与“商人”联系起来，倒更像是一个邻居大姐。
事实上，王煦正式接手这个弹簧厂还不到两年时间，在这之前她从事的是居委会工作，而且一干就是十多年。
“逼”出来的厂长
2003年，命运将王煦“逼”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
那一年，王煦还是丁字山社区居委会的副主任，分管着劳动与社会保障，工作闲散舒服。也是在那一年，街道弹簧厂面临着改制解体的命运，厂里职工虽不多，却颇令居委会伤脑筋。当初建这个弹簧厂就是为了照顾特困家庭，现在有的职工已经在厂里工作了20年，除了制簧没有别的技术，工厂一旦解体，这些人该如何安排？
没人愿意接手弹簧厂的工作。20年里弹簧厂虽也经历过辉煌，如今却只能靠从前的底子勉强维持。大伙心里都清楚：谁接手工厂就等于接手了一个烂摊子。
这一切王煦比谁都明白。没改制前弹簧厂就在居委会楼下，学会计的王煦经常帮着厂里管理财务，老厂长又是她的婆婆，退休后在厂里一干就是十多年。婆婆本打算自己带着工人再大干一场，无奈年迈体衰无力胜任，又实在放不下这些家境困难的老职工，于是开始做儿媳的思想工作，希望她能接过担子。
王煦犹豫了很久，她对自己能否干好这个厂长没有太多信心。她害怕失去“铁饭碗”后生活没了保障，更害怕自己性格不够泼辣不适合经商。一步迈出她就再也不能回头了！那段时间，王煦左右为难：既舍不得居委会的工作，又放不下厂里的工人。
犹犹豫豫中，倒是弹簧厂从前的老客户给了王煦信心：“做生意关键不在能说会道。只要你实实在在对人，人家就会实实在在对你。”实在人王煦在这一番鼓励下终于下定了决心。2004年初，王煦辞去了居委会的职务，下海了。
事非经过不知难
弹簧厂规模很小，加上她一共才七个人，王煦一人身兼财务、采购、销售、配送货、拉客户等数职，忙得连陪儿子出去玩的时间都没有。“国庆节放了三天假，总算带儿子出去玩了玩。”儿子10岁了，上小学四年级，中午自己在学校里吃“小饭桌”，下午放学后王煦就把他接到厂里，一边工作一边辅导儿子做功课。办公桌旁边的茶几成了儿子的书桌，上面还放着一摞辅导材料。
“真是事非经过不知难。”王煦说，“以前也给弹簧厂管过账，觉得自己对这一摊还挺熟悉，真做起来才发现根本不是一回事，这其中的苦不是亲身经历不可能知道。”
弹簧厂竞争激烈，压力很大，客户不仅要比质比价有时候还要比关系。厂子改制后，原来的客户基本都流失了，只剩下零星的几个，连温饱都满足不了。从来没有经商经验的她，唯一能想到的方法就是打电话。“翻开电话号码本，不管是机械、加工、生产设备、电器，只要可能用上弹簧的就给人家打电话，有一点意向就赶紧上门看看，就算暂时不能合作留个联系方式也好。”还别说，这方法虽笨倒真能派上用场。王煦现在的客户十家中有七八家是用这种方式找到的。
现在电话号码本上已经被王煦做满了记号，凡是打过电话的她都要做上标记，以免下次打重了。“其实我到现在都还觉得自己没入门，也不知道人家是怎么联系客户的。我也是外地来济的，在济南既没同学也没多少朋友，谁也指望不上，就只能用这种笨办法。”
以前在居委会的时候，工作虽然琐碎但不用操心，每天都能按时下班；现在即便是工人休息的日子，王煦也要到厂里看看，不去心里就不踏实。活多的时候又忙又累，加班加点是常有的事，回到家动都懒得动一下；没活心里又抓心挠肝地着急，觉也睡不好，成天往外跑联系客户。“心理压力太大了！自从干了这个厂长，我瘦了十多斤，以前的朋友都认不出我来了。”王煦苦笑着说。
不管多难也要坚持
朋友们常半开玩笑地说王煦：别人都想方设法托人找门路进居委会，你倒好，自己辞职不干了！”一年多时间，弹簧厂经历了风风雨雨，刚开始的时候一个月也接不到一份订单，打电话联系客户被人拒绝是常有的事。王煦不是没有后悔过，但是从辞职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后悔也没有用了，“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有时候也想：自己这是何苦来呢？以前在居委会收入不多但轻松，随便再做一两份兼职会计，跟现在收入也就差不多了。”王煦坦言：“直到有一次我参加街道办的培训班，遇到很多和我一样处于创业阶段的学员，大家在一起聊了聊，发现都不是一帆风顺的，不过也都坚持下来了。那时候我们就达成了一个共识：不管多难一定要坚持。好多事咬咬牙坚持一下就过去了，过去了也就没事了。”正是在这一念头的支持下，王煦走到了现在。而今弹簧厂渐有起色，也开始有了固定的客户。今年上半年，除了原来的困难职工，王煦又先后安置了街道上四名下岗、失业人员，但她还不满足：“我们的能力还是太小了。”她说，“如果厂子能再壮大一些，就能提供更多的就业机会了。”
采访过程中，桌上的电话铃响了数次，我们的谈话不得不一次次中断，王煦感到很抱歉。接电话的时候，她的语气还是那么温婉，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果断。看来，她已经渐渐适应了厂长这个角色。
本报记者仲爱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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