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了2860元学开车,就在准备拿驾驶证的时候,却被告知还要再交300元钱的“练车费”,并以不给驾驶证相要挟;在淄博学车,却要到博兴去考驾驶证,而练车的场地竟然是在拆迁的废墟上。
“人、车、路”是道路交通安全的三大要素,这里的“人”,指的便是车辆驾驶员,然而“方寸门面,三两教练,几部皮卡”就支撑起一所“驾校”,它成了向社会提供不合格驾驶员的“厂家”。近日,记者多方调查了解发现,有些违规练车场处处钻空子……
领证要交“练车费”
11月21日,桓台县田庄镇的殷先生反映,今年夏天他的儿子交了2860元钱,从田庄镇一家驾驶证报名点学车。平时学车、练车都在这个报名点,只是每次考试才去高青县驾校。11月20日,考试合格的儿子跟他到报名点领取驾驶证,不料,工作人员提出先交300元的“练车费”才能领证。
“练车费?我当时一听就觉得不对劲,学驾照还有练车费这一说?我也学过车,从来就没听说过有这种费用。”殷先生气愤地说,“我当时拒绝交钱,可对方称这事没商量,不交钱就不给证。跟我儿子一起学车的其他人有些已经交钱领了证,而没交钱的都拿不到证。”中介“兼职”培训
11月24日上午,记者根据殷先生提供的地址,来到桓台县田庄镇新兴宾馆。由于没有醒目的标牌,记者找不到练车场,就向附近水果摊的摊主打听,“要找学车的地方呀?你到宾馆一楼值班室就行。”在值班室,一名中年男子听说记者是来报名学车的,连忙点头:“就是这里,就是这里。”
记者称,自己在桓台县新城镇昝家做生意,想来学开车。男子一听赶紧说:“噢,昝家来我这里学车的有好几个呢。你们要学,每人交2860元,这些钱是给高青县驾校的。如果你要到高青驾校学,这些钱就全包括了,不过来回的路费、伙食费还是你自己掏。”
说到这里,男子话音一转,“那边太远了,你要是不方便去,可以在我这里学,场地、汽车,我这里都有,就是需要另外交300块钱的练车费。”记者故作困惑:“怎么还要交练车费呢?别的驾校可不交,我打听过了。”
“这个练车场是我自己办的,与驾校没有关系。场地、练车用的汽车、消耗的汽油都是我自己出钱购买供学员使用,当然得向在这里练车的人收取一定费用。练不练大家自愿,不愿意的话,可以到驾校去呀。”中年男子告诉记者,只要在这里练,就得交300元,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
记者提出要看看练车的场地,中年男子领记者走到了宾馆的后院。这是一个约300平方米大的院子,地面上全是土,两个墙角推放了一些杂物,中间画了两个长方形的白框,一侧竖着4根细杆子,东边停了2辆绿色皮卡车,车体上没有“教练”的字样。
“这2辆是教练车,就在这里练习倒桩、移库,很简单。”男子说。
记者故作为难地诉苦:“我怕学不会,你给我找个驾龄长、有经验的教练吧。”
男子笑道,“我教你就行,甭管开了几年车,教会你是目的。我这里练车没有时间限制,中午可以不休息,晚上一直练到天黑,全看你的时间了。”
“你教?你不是管报名的吗,怎么又成了教练了?还有别的教练员吗?”记者惊讶地问。
“没有了,就我一个人。”男子笑答。
随后,记者又问他一般每辆车有多少学员,他说,多的时候七八个人,少的时候三四个人,“就你一个人,两辆车能教过来吗?”男子道:“这有什么难的,我教你几遍倒桩的方法,主要是个人自己练,有练的,有学的,都不耽误。”
记者又问他上路在哪里学,男子说:“当然是在马路上,路考路考,不上马路能行?到时候,我领着你们找个人少、车少的马路跑跑就行了,没什么难的。高青考试简单,只有倒桩、路考,都能过了,放心吧!”
最后,中年男子让记者第二天6:30来宾馆,然后到高青驾校拍一寸照片,还留下了他的手机号码。记者这才知道他姓罗,是报名点的负责人兼教练员。记者在车站等车时顺便打听了一下这位罗先生的情况,一名小贩说:“他就是宾馆的老板,这路两边的小店也是他的,现在还教人开车,能着呢。”
培训中心“兵分五路”
当日,记者在桓台县城问路时,碰巧遇到一名男子跟他人聊天,称自己正在一个驾校学车,过两天到博兴考证。
“在桓台学车,到博兴考试?”记者对此非常好奇,遂打听起这个驾校。
在该男子的指引下,记者来到桓台保安大厦三楼的驾驶证培训中心,一名年轻的女士专管报名。
“我们想学车,多少钱?”记者问。
“2770元,不用体检,照片出去找个地方照就可以,只要是白底的就行。”
“到哪里考试?”
“博兴,那里考试比在淄川的鲁中驾校考试简单,就两项,反正驾驶证全国通用,C本6年换一次就行了,谁管你是从哪里考的。”女子耐心地介绍。
那名女子还告诉记者,在她这里学车的人很多,不少人从张店到此报名,就是因为价格便宜些,而且考证容易。
“在哪里练车呢?”
她用手一指东边:“报上名后,先学10天左右倒桩,就在不远处的桓台老毛巾厂里学,然后考理论,再上路。”
记者了解到,有关规定对驾驶员的身体素质做了明确要求:两眼视力低于标准视力表4.9、赤绿色盲、四肢躯干不能正常运动的,均不符合驾驶员培训资格。而这家培训中心连体检这一关也省了。记者边走边打听找寻“桓台县老毛巾厂”,路边一小贩指着一处工地说,“那就是老毛巾厂。”
记者看到,地上建筑已全被拆除,偌大的地方建筑垃圾一堆一堆的,地面凹凸不平,远处有建筑工人正在搭架子,“这怎么可能是练车场?”
记者走到废墟里边,两名男子正在一临时建筑前说话。听说是来学车的,其中一名男子问道:“通知你来了吗?你是第几批学员?”记者说刚刚报名,是来看场地的。男子指着沙土旁一条短短的水泥地,“在那里学倒桩,还有那边一块水泥地,两边总共能让4辆车练习,足够用的。你等着通知就行了。”
记者注意到,这两块水泥地其实就是原来房屋的地面,其中小些的水泥地有三四十平方米,大些的则有100平方米左右。
“这周围都是建筑工地,连条路都没有,怎么练车,这不是糊弄人吗?”记者问。
男子笑了笑:“练倒桩还用多大地方,越小的空儿越练水平。”离开“工地练车场”,记者又来到这家培训中心停放教练车的地方,它在保安大厦对面的院子里,里面有4辆破旧的白色皮卡车。看门的大爷告诉记者,“这里只管停车,别的不知道。”
暗访到此,记者终于了解清楚,这家培训中心报名点在大厦内,停车场是他人的院子,练车场就是正在拆建的工地,外加大马路,考试要去博兴——培训中心“兵分五路”。
中介点钻管理空子
据交警部门介绍,无论在什么地方私设临时练车场都是违规的,任何一个有资质的驾驶学校都有自己的练车场。
在驾校当兼职教练的张师傅告诉记者,目前有不少所谓的驾校,其实只是一些中介点,他们挂着驾校的牌子招生,把报名费交给真正的驾校,然后拿提成,用行话说这叫“对缝”,而正规驾校也乐得接收这样的“外挂”,既能够轻松获得生源,还不用提供车辆、燃油、教练员,说白了,“外挂”的钱就是白赚。
为了节省开支、增加利润,中介点就随便找个场地或者选择马路充当“免费教练场”。再者,如果天天到正规驾校练车,往返油耗费用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有的驾校干脆把汽油跟教练的效益挂钩,每个学员培训期间的汽油量是定好的,如果汽油超量,就由教练来“补齐”。如此一来,难怪有些驾校会乐此不疲地在大马路这条“省钱路”上练车了。一般情况下,只要“黑驾校”从事经济行为,交警部门就有权进行查处,但如果是中介点,处理时难度就较大。不少报名点就是钻了这一管理上的空子,这与执法缺乏依据有着直接关系。对于记者暗访的两处练车场,交警表示,虽然不能确定是否是黑驾校,但都涉嫌违规。
另外,有些外地市的驾校也来淄博抢占考证市场,为拉拢生源,他们的报价相对便宜,给中介点的差价较多,因此不少中介点选择为他们代理报名。由于学员天天去外地学车路程较远,中介点就临时围个圈子做练车场。
有需求就有生存空间。这名兼职教练对记者说,有些学员以前摸过车,学到了一些“功夫”,在马路上也能开着走,他们只想通过考试领个证,所以就喜欢这种少花钱能拿到证的中介点。“马路练车”众口难调
在马路上练车,不少学员心里总犯嘀咕。张店一名姓刘的女学员对记者说,她从来没摸过车,第一天就被教练“赶鸭子上架”在马路上学习起步、换挡等路考的内容,手握着方向盘直发抖,看到马路上过往的车辆这么多,她一紧张刹车踩成了油门,虽然教练及时踩住了右边的副刹车系统,还是险些跟另一车刮擦。
与刘女士在同一驾校学车的王先生则持相反意见,他认为在马路上学车虽然有危险,但却可以增加一些上路经验,这对以后上路有很大帮助。“在练车场里练车只是一个封闭的环境,练得再好也跟实际路面有很大的区别,拿到本以后再上路还是害怕,不如这样直接在马路上练。”不过,他还是承认这样做的确有危险,“如果有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就好了。”坚决取缔违规练车场
“练车费”收得是否合理?类似田庄镇的那家宾馆,能不能兼职办驾训场?桓台县索镇镇的那个建筑工地,是否符合练车的场地要求?
11月24日下午,记者电话采访了淄博鲁中驾驶员培训中心。一名负责人告诉记者,驾培管理部门对驾培机构的训练场地有严格要求,训练场地要有沙土路、水泥路、坡道、S形路、桥涵等,学员们不仅可以学到基本的驾驶常识,而且可以学会如何应对特殊情况。考试内容目前增加了单边桥、压铁饼、上坡路定点停车与坡道起步、曲线行驶、直角转弯、侧方位停车等项目,还实行了“电子考试”,这些考试目的就是加强学员的基本功练习,最低限度减少“二把刀”的生成。
目前,一些不正规的驾校、甚至是“黑驾校”的硬件设施达不到要求,教练也没有经过正规培训、没有进行资格认证,学员因此不能进行系统学习。而没有经过正规驾驶员培训的司机因为没有掌握驾驶员最基本的知识,遇到紧急情况时就不能按照正规的程序处理,这才导致本可以将危险程度降低到最低的事故变得无法控制,酿成大祸。
这名负责人介绍,淄博市目前学小车的费用一般都在2860元,包括了考试费、场地费、拍照费、体检费等全部费用。每个独立的驾校都应该为学员提供练车的场地,并不得再另外收取任何费用,不管以何种理由另外收取资金都是乱收费,学员可以向有关部门投诉。另外,学员应该本着学好驾驶技术为重,到正规的驾校学习、考试,不要听信有些报名点以“确保学员拿到驾照”为幌子所作出的空头承诺。
记者从淄博市交警部门了解到,“新手”引起的交通事故逐年增加,这与司机自己和驾校都有关,很多考驾照的市民都抱着尽快拿到驾照的心态来学习驾驶,却没有认真学车、练车。而驾校为了利益,每期招收的人数越多越好,无形中使每个学员的培训时间打了折扣,还有不具备资格的“黑驾校”更是只图利益,临时租个场地、随便找个司机就开了张。种种原因,使得新手一上路成为“二把刀”,在实践的“第二课堂”去进修,致使“马路杀手”增多。
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私家车会越来越多地进入居民家庭,考驾照的人无疑与日俱增。想要减少“马路杀手”,就要先从规范驾校管理这一点上入手。
交警部门表示,不正规的驾校、练车场培养了太多的“马路杀手”,一旦查实将予以取缔。(A18)
本报记者 周天智 高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