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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被关押14个月的刘国兵与父亲笑了
Ｎ本报记者 阮友直文/图
1998年3月8日，莆田市秀屿区埭头镇埭头村16岁的初三学生刘国兵，和母亲林爱珠一起上山除草，母亲与邻地的妇女李某某，因种龙舌兰引发的水沟排水问题发生争执。当天，李某某被人发现溺死在水沟里。
随后，刘国兵及林爱珠被原莆田县公安局（现为荔城区公安分局）认定涉嫌“故意杀人”，超期羁押在看守所达23个月，2000年2月14日及5月26日，莆田市中院及省高院先后作出判决，依法认定刘国兵、林爱珠无罪，予以释放。
谁料，事隔4年多，2004年9月27日，在没有新的直接证据下，刘国兵又被荔城区公安分局刑拘，随后再次被莆田市检察院逮捕。2005年11月18日，在全国人大常委会及省人大常委会的监督下，莆田市中院再次当庭宣判刘国兵无罪释放。
昨日，正在福州看病的刘国兵父子接受了本报记者 的专访，从而揭开了该案的7年曲折……
无辜少年成了杀人嫌疑人
1998年3月8日下午3时，正在上初三的刘国兵，利用周日休息时间，与妹妹一道上该村“黄四灶”山，帮母亲林爱珠除草。
此时，同村邻居李某某也在山上开荒，李某某的田地与刘国兵家责任田相邻，因李某某在田埂上栽龙舌兰，林爱珠认为这样会使水沟排水不畅，带来引水难，与李某某发生争执。林爱珠回忆道：“后来，我们就以明天叫乡里人来评理结束了争执。”
刘国兵说，当日下午5时许，他们一家人除完草，就收拾好工具去另外一块地刨土，准备挑回家打煤球用。随后，他就先挑土回家，在途中看见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往“黄四灶”方向走去。5时30分许，妈妈与妹妹也陆续挑土回来。晚6时许，父亲刘宗虎从外面打牌回来。
当晚7时，埭头派出所民警来了，把刘宗虎夫妇、刘国兵兄妹连夜带到派出所盘查。
刘宗虎告诉记者，当晚，李某某的很多亲属聚在派出所外。原来李某某头部多处挫伤，溺水身亡。民警对他们一家人当日的去向进行详细询问后，就放他们回家了。
3月11日晚，刘宗虎夫妇再次被原莆田县公安局带走，夫妇被分开关押；3月13日晚，刚晚自习回来的刘国兵也被警方带走。
刘宗虎回忆说，起初警方怀疑他就是那个神秘中年男子，涉嫌杀死了李某某。在被关在看守所49天后，他被排除作案嫌疑，先放了出来，而他的妻儿一关就是23个月。
刘宗虎恢复自由后才获悉，在押期间，刘国兵和林爱珠两人已承认了“犯罪事实”：林爱珠与李某某发生纠纷后，于当日下午5时30分，林爱珠与李某某互相推搡，刘国兵见状，即持锄头朝李某某身上击打，后又用右手卡住李某某的脖子致其昏倒，母子俩又将李某某推入小水沟内，致李某某溺水身亡。
卖掉房产为妻儿伸冤
刘宗虎整日以泪洗面，始终坚信妻儿没有杀人。可是，李某某的尸体明摆着，妻儿又都“招供”了，该杀人案又没有其他新的进展，没人相信他的话。
刘国兵一审代理律师郑新平认为，对于李某某被杀案，警方提取的证据也存在诸多疑点。刘国兵和林爱珠对卡脖子等情节，供述不一，口供反复，存在重大矛盾；刑事技术鉴定报告中死者头部多处挫伤，刘国兵和林爱珠并没有供述在案，又没有其他证据证实系他们母子所为。
另外，现场勘查笔录中未能证实双方有搏斗的痕迹，且从法医学上分析，死者脖子被卡一下，不至于使人马上休克。
但要如何证明妻儿无罪，还他们一个清白？刘宗虎放下了手头的木材生意，多次往省市政法部门、人大常委会申诉。
记者从省人大常委会重要信访件协调会纪要上看到以下事实：
1998年4月，原莆田县公安局办结该案后，向原莆田县检察院移送起诉，县检察院经审查并报市检察院审查均认为：犯罪嫌疑人刘国兵和林爱珠犯罪事实不清，证据不足，经两次退回该局补充侦查后，仍无法补充到所需证据。
1998年12月，原莆田县检察院给原莆田县公安局发出纠正违法通知书，要求立即释放超期羁押的刘国兵与林爱珠两人，但该局仍未放人。
因原莆田县公安局不撤案、不放人，1999年5月25日，莆田市检察院对该案提起公诉，莆田市中院于6、7月先后二次开庭审理后，认为事实不清、证据不足，报请莆田市政法委协调处理。
市政法委召开市公、检、法三家参与的协调会，会议一致认为，本案事实不清、证据不足，建议原莆田县公安局撤案。但原莆田县公安局并未撤案。
2000年1月6日，省人大原常委会副主任施性谋接待刘宗虎等二人上访后，有关部门经研究一致认为，林爱珠、刘国兵犯罪事实不清、证据不足，并已构成对二人超期羁押，要求莆田市中院尽快做出判决。
于是，2000年2月14日，莆田市中院一审认定，检察机关认定指控的犯罪不成立，判决刘国兵、林爱珠无罪释放。
刘宗虎介绍道，就在刘国兵、林爱珠无罪释放当天，李某某的亲属召集10多人强行冲入刘家，老母亲被殴打致伤，还把刘家房屋、家具、生活用品等统统砸碎，经原莆田县物价委评估损失达33842元。
连年来每月上千元用于上访的交通、住宿费用、信件费用、先后聘请17位律师总共数万元的费用，刘宗虎欠了一屁股债，他只好把位于老家的2处房产，都贱卖掉还债，举家借住在亲朋好友家，一家7口分住在5个地方。
冤案再雪第二次无罪释放
刘国兵、林爱珠被莆田市中院无罪释放后，莆田市检察院向省高院提出了抗诉。省高院在审理过程中，莆田市检察院又以抗诉不当提出撤回抗诉，2000年5月26日，省高院做出终审裁定：准许撤回抗诉，莆田市中院一审判决生效。
刘国兵、林爱珠终于重获了自由，此时，刘国兵已23个月未进校，只好到深圳一毛织厂打工。
据刘宗虎及其律师介绍，平静的日子刚过不久，2003年1月30日，刘宗虎也被以“妨碍司法”为由，被荔城区公安分局（原莆田县公安局）抓到看守所提审，并被刑拘一个月后释放，又被监居6个月。当年3月初，妻子林爱珠又被以“故意伤害”为由，第二次被刑拘，关了一个月。
刘宗虎痛心地说，在没有新的直接证据下，荔城区公安分局于2004年9月27日又将刘国兵刑拘留，11月2日再次被逮捕。
刘宗虎介绍说，所幸的是，此案引起了全国人大常委会的重视，要求省人大对此案进行重点督办，全国人大还派人下来召开协调会，使刘国兵得以再次昭雪洗冤。
11月18日，莆田市中院一审认定，公诉机关在这次的起诉中虽然提供了新的证据，但这些新的证据均属间接证据，尚不能与原有的证据形成证据链，公诉机关对被告人刘国兵的行为构成故意伤害罪的指控，仍属事实不清，证据不足，当庭宣判刘国兵无罪，驳回李某某家属要求刘国兵承担附带民事赔偿的请求。
这样，再次被关押14个月的刘国兵，又恢复了人身自由。
刘宗虎表示，目前他正准备申请国家赔偿，并申请恢复刘国兵及林爱珠名誉，还要追究相关人员的法律责任，他的路还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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