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派见习记者 吕剑波
李鸥梅昨晚又是一宿没合眼,今天凌晨5时半,天没亮她便和丈夫起了床——她弟弟27日下井后至今没有音信。“昨天我也是5时半就去看了,一直到晚上才回来,还是没有消息。”过去的30多个小时对她而言就像一场恶梦。
11月27日21时40分,龙煤集团七台河分公司东风煤矿发生煤尘爆炸,事故发生时,井下有作业人员221人。截至今日上午11时,遇难者达到138人,下落不明者11人,有72人生还。据了解,此次事故损失最重的是第三采区,此区尚未发现生还者,而李鸥梅的弟弟正是在这个采区作业。
起初以为是地震
李鸥梅家离发生事故的东风煤矿有2公里,这里是矿工和家属居住密集区域。27日晚上的那次爆炸,迅速打破了小区的宁静。
“我先是听到一声闷响,跟打雷似的。然后觉得整个地都在震动,我还以为是地震。”李鸥梅回忆道。然而随后从矿上传来的消息让她的心悬了起来,“有人从矿上下来告诉我说是爆炸了,我想着我弟弟还在矿上呢,就赶紧往矿上跑。”
和李鸥梅一样跑到矿上询问的人不在少数,但是,他们都和李鸥梅一样,什么消息也没问着,“矿上的人说现在下面什么情况还不清楚,让我们回去等消息。”
心焦的家属们聚在矿门口不愿离去。大约一个多小时后,第一批生还矿工成功升井,随即被送往位于七台河市桃山区的矿区总医院接受治疗。李鸥梅和一些家属在第一时间赶到了那里。但,她的弟弟并不在这批人当中。
刚刚升起的希望被浇灭,李鸥梅再次陷入深深的焦虑之中。就这样,一次又一次,从27日晚到28日晨,再到28日深夜,李鸥梅发疯一样打听消息,一趟又一趟往医院里跑,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生还者的姓名。可是,她始终没有看到弟弟的名字。
“我有这个心理准备了,他在第三采区,那个区到现在一个人都没上来呢。”李鸥梅轻轻地说。她已经哭不出来了,眼睛呆呆地看着地面,目光茫然又凄凉。
据了解,东风煤矿实行三班制,每天早上8时至下午4时为一班,下午4时至次日0时为一班,0时至次日早上8时为一班。每个采区一班至少有七八十人在井下作业。另据一位矿工透露,第三采区是东风煤矿离矿井口最远的,“从井口坐升降机大概五六分钟就能下到主巷道,然后要在主巷道里走上半个小时才能到达第三采区的第一个工作面。”
巷道内破坏严重
昨天下午2时半,记者赶到七台河东风煤矿。此时,一队警察已经站在矿区门口,除救援车、救护车外,其余一切车辆不准驶入矿区。记者于是徒步向矿区内前行。
五辆救护车从煤矿方向呼啸着向外面开出,又有三辆救护车以及一辆救援车向煤矿驶去。路边上满是往矿区外面走的矿工——平时矿区内有巴士接送,今天他们只能走了。
走到一半,路上又设了一个关卡,几辆在外面蒙混进来的车子在这里被截了下来。
在离煤矿厂大门大约200米的地方,记者遇到了第三道关卡,这道关卡专门拦截住矿工家属,关卡外不时有家属伸头向远处张望,每次救护车从里面驶出都会引起家属的一阵骚动。有家属不由自主地向救护车靠近,希望能看看车上的是不是自己的亲人,但立刻被警察喝住。路边蹲着一些人,有的仍在嘤嘤哭泣。
平日里空荡荡的厂区广场现在停满了车。远处,一辆救护车正停在矿井口,等待着救援队员将幸存者运上来。就在这时,一队身穿橙黄色救援队服装的人员从井下回到了地面。他们一共有5个人,每个人的脸都沾满了黑黑的煤灰,从沉重的步履可以看出,他们相当疲惫。
一位救援队员告诉记者,他们是从鸡西局赶来的,一共有四五十人,目前井下还有他们的队友在坚持救援。“下面巷道破坏得很严重。”这位救援队员表示,“基本上把整个工作面都摧毁了。我们在里面看见好几具尸体。”
煤城笼罩在悲伤中
在昨天的七台河,想要知道谁家的亲人被困井下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他们会向每个人询问是否有亲人的消息;他们会不顾一切地一趟趟往返于城区的医院和郊区的煤矿;他们会在没有消息的时候痛哭,也会在有消息时害怕。
最能感受到这一点的应该是七台河市的出租车司机。一位唐师傅告诉记者,从医院到矿区这条路他一天跑了六七回,这样令人心酸的场面也见了六七回。
“刚刚拉了一个人,她丈夫给救上来了,不过成了植物人。她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就呆呆地看着外面。我看着反倒更难受,最后也没收她钱,这时候,每个人都不容易啊!”
而在矿区,人们已开始学着接受现实。不少人安慰着仍没找到亲人的家属——虽然他们知道在这时候仍没有找到意味着什么。
傍晚时分,一辆绑着红带子的卡车悄悄地开出了矿区——这是当地运送尸体车辆的标志,看见车的人不由自主地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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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发煤矿是“明星矿”
据《七台河日报》称,在11月中旬北京召开的全国煤炭工业表彰大会上,东风煤矿矿长马金光被评为全国煤炭工业优秀矿长。东风煤矿也连续3年被黑龙江省评为安全质量标准化建设“明星矿”。
煤尘爆炸杀伤力强
煤尘爆炸是煤矿主要自然灾害之一,这类事故死亡人数多,破坏性严重。煤尘爆炸可放出大量热能,爆炸火焰温度高达1600℃——19 00℃,使人员和设备受到严重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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