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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到过的餐厅酒店之中,就内部装饰而论,捷克首都布拉格的“圣杯”饭馆给我留下了最为深刻的印象。
“圣杯”原先是一间酒馆,后来演变为一家餐厅.因为与“好兵帅克”这部世界名著有过一段不浅的缘分,便声名远播了。捷克作家哈谢克笔下的帅克老兄,从50年代起,在中国就成了一位大名鼎鼎、深受喜爱的人物。在捷克的中国人触景生情,干脆舍弃“圣杯”这个正名,将之改称为“帅克饭馆”。饭馆虽已声名远播,却依然保持着大众化的本质,不求浮奢.不敲竹杠。它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不是它的华贵,而是它的纯真、质朴和文气。 1992年3月,我随一代表团访问了布拉格,热心的捷克朋友选择“帅克饭馆”为我们接风,自然体现了他们的一番美意。在一条离市中心不远的名叫纳博伊什季的幽静的小街上,汽车停在了一座老房子跟前。正门不大,简简单单。无任何雕饰。陪同的朋友说,到了。
进得门来。是一条通道。左侧有一个小房间,一些客人在里面用餐。我们顺路前行,被带进一间大厅,在一个角落里入坐。我扫视四周,惊奇地发现,大厅的墙壁上布满了稚拙的图画和文字。这是我在任何一家饭店里没有见过的。虽然不知就里,却也猜到了三分:怕是和帅克有关的吧!在主客尚未叙谈,酒菜尚未上桌之际。这餐厅已给客人一种不落凡俗的异样感觉,借用自居易的一句诗来捉摸这种感觉是再恰当不过了:未成曲调先有情。 在整个晚宴过程中,我的注意力几乎完全被厅内的布置吸引住了。这是一间古色古香的大厅,3根棕色的大木梁裸露在外,8个水晶大吊灯布洒着微黄的柔光。厅内安置了约50张古铜色的餐桌。四周的墙壁被分割成12块,其中一块被调酒台占据,剩下的11块便构成了11幅大壁画。我们的桌子正对着其中的一幅。我一边吃,一边细细端详。每一幅大画并不是围绕着一个主题绘制的,而是由“好兵帅克”一书中的精彩情节和片断所拼接起来的,在小画之间添加了该书的名言名句,此外还有些签名,想必是按名人的字迹复制而成。许多知名人士,如智利大诗人聂鲁达,德国总理科尔都曾光顾过这家饭馆。现在,画面已相当陈旧了,但是,它不但不显得难看,反而增加了大厅的文化品位。封建时代,中国的文人墨客都有在楼堂馆所的墙壁上题诗作画的传统,可时至今日,在诺大的中国,倒没有听说哪家饭店或旅馆在墙壁以诗文或图画直接顾眄其历史的。太白遗风移到了万里之外的布拉格,人间的事真也难说。
说这家饭馆保持了大众化本色,根据有二:一是饭菜并不贵,老板并不借名声而宰客;二是继承古风,桌面上既无台布,亦无鲜花。他们按照欧洲家庭的习俗,在每位客人面前铺上了印花的三层纸巾,作为盘垫,外加一小块纸巾,当餐巾用。在垫盘纸巾的四角和中央,印着帅克连环画的人物插图。插图之间自然是雪白的纸面了。我没有舍得用它垫盘,拉至一旁,在其空白处临摹起壁画上的一个帅克头像。我的画笔诚然笨得连依葫芦画瓢也谈不上,我想,读者尚可依稀领略壁画作者的风格。头像下面的捷文是:我喝了5杯酒,还吃了一个小面包。作家哈谢克
哈谢克无疑是本世纪世界级的大作家之一。在帅克这本书中,他通过捷克人民别具一格的幽默感和讽刺挖苦的本领鞭笞了异族(奥匈帝国)的统治和宗教压迫,歌颂并鼓励人民的反抗。书中的一些内容,来自他本人在“圣杯”酒馆”的经历,而哈谢克在这里结识的人中,也确有一个名叫帅克。哈谢克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有意当了俄国俘虏,后来又参加了苏联红军,结识了一位参加十月革命的中国军人。哈谢克曾计划把帅克的活动延伸至中国,写他如何参加了中国的解放斗争。可惜作者英年早逝,这一计划便落空了。否则的话,在饭店的壁画里,就很可能出现帅克在中国的场面啦。
至于那天晚上吃了什么,我已不记得。后经一位当时在场的朋友的提醒,才记起,酒喝的是国际一流的比尔森鲜啤酒,菜吃的是洋葱汤和用猪肉、酸菜和煮馒头片烩成的捷克名菜民族饭。当时似乎没有品出什么好味来,原因很简单,心思没有放在这上边,而是用于品味饭店的布置和气氛了。中国有句成语,叫做秀色可餐,真可谓经验之谈。上述这一点小经历告诉我,有时候,赏心悦目比大快朵颐还更胜一筹呢!(完)(来源:新华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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