Ｎ法制晚报

　　今天是第18个世界艾滋病日。今年也是艾滋病在中国蔓延的第20个年头。

　　20年前，中国境内发现了首例艾滋病患者，是位美籍阿根廷人，收治在北京协和医院。15年前，从非洲回国的一名中国男子在北京佑安医院查出HIV阳性，他是我国收治的首例中国艾滋病感染者。

　　7年前，16岁的宋鹏飞成为国内首个公开自己姓名的艾滋病病毒携带者，现在在佑安医院开设了“笑看未来”艺术作坊。

　　记者特别寻访这三例“首个”，感受中国对艾滋病由极度恐慌到“笑看未来”的历程。

　　1985年发现首例艾滋病患者

　　11月29日下午，在北京协和医院，感染内科王爱霞教授接受了采访。20年前，王教授曾参与救治了中国境内发现的第一例艾滋病患者，并亲自分离了患者的血液。

　　外宾门诊

　　接诊“肺部感染”

　　王爱霞教授年过七旬，花白头发用发卡整齐地别在耳后，红格衬衫显得她精神特别好。

　　“那是1985年6月3日。”王教授清楚地记得20年前的这个日子，“协和医院的外宾门诊接待了一个美籍阿根廷人，名叫阿克斯。”他是从西安旅游返回北京后，以“肺部感染”收入协和医院外宾病房的。

　　王教授回忆说，阿克斯当天下午刚入院时神志尚清，但呼吸困难的现象进展迅速。“我得的病很怪，跟肿瘤差不多。”阿克斯向大夫隐瞒了病情。

　　到了晚间，阿克斯开始神志不清。胸片显示，除其左上肺尚有正常肺组织外，其余全是“白肺”。“因为患者病情很重，当时的主管大夫了解到患者在美国洛杉矶市的家庭医生的名字，决定当晚就把电话打到美国去。”王教授回忆道。

　　连线美国

　　确认艾滋病患者

　　接通美国长途后，协和医院的大夫讲出了患者的姓名，表示：“我们的怀疑是……”

　　“你们的怀疑是正确的，他患有艾滋病，还有PCP（肺孢子菌肺炎）。”阿克斯的家庭医生肯定地向中国大夫表示，“我估计他的药在两个星期以前就用完了，一直没来拿。”

　　美国医生介绍说，患者当时应该用静脉注射戊脘脒，并希望将药物送到中国，但最快也要3天后，也就是6月6日才能送到。

　　了解不多

　　医护人员颇紧张

　　“20年前的中国对艾滋病还不太了解，听说患者是艾滋病，医院的空气中多了些紧张的气氛，医护人员害怕接触病人的血液。”王教授回忆说。

　　“这个我自己处理，谁也别动。”6月4日早晨，王爱霞教授从阿克斯身上取了3ml血液，放在实验室大桌子的中央。她小心翼翼地把血液中一半血清分离出来，冻在冰箱里。

　　王爱霞在1980年至1982年间曾在国外学习，那里每天都有有关艾滋病的报道，她也了解相关的知识。

　　患者去世

　　贴身被单被焚烧

　　6月6日早晨，阿克斯死亡。因当时协和医院停尸房的下水道堵塞，他的尸体被送到解放军302医院进行解剖。

　　协和医院病理科的医生做了尸解，患者肺切片中，肺泡内充满泡沫细胞，是卡氏肺孢子菌感染，肺部还有组织胞浆菌，肾上腺内有巨细胞病毒的包涵体。

　　两周后的血清学证据显示，该例患者为抗HIV抗体阳性。“从他的身上，我们发现了病毒、细菌和真菌的感染。”王教授说。

　　这名艾滋病患者去世以后，护士在医院的医疗垃圾处理站焚烧了患者贴身用的、已经沾上了血迹的被单和毯子。

　　自知无望

　　来看兵马俑和长城

　　经确认，1985年协和医院接诊的阿克斯，是我国境内发现的第一例艾滋病患者。

　　阿克斯，当年34岁，白种人，有一头黑棕色的短发，一米八几的个头，身体健壮，完全不是人们想象中干瘪瘦弱的样子。

　　“他并非晚期患者，发病主要是因为停药和并发症。”王教授回忆说。

　　阿克斯病故后是他的一位男性朋友来医院处理的。这位男子告诉医生，阿克斯是同性恋，已跟妻子离婚，过世前停止服用药物至少两周，“他已知道自己是艾滋病，说趁活着就要来看西安的兵马俑和北京的长城，否则死不瞑目。”

　　1990年收治首例艾滋华人

　　1990年2月，北京佑安医院收治了第一例艾滋病感染者，这也是我国收治的首例感染艾滋病的中国人。

　　从非洲归国

　　查出携带艾滋病毒

　　“那名男性感染者54岁，被派往非洲援助10年，在归国后的体检中被查出携带艾滋病病毒，送到了佑安医院。”当时还是感染科一名医生的佑安医院医疗副院长黄春回忆说。

　　兑换美元

　　用微波炉加热才敢碰

　　由于对艾滋病了解少，医务人员都很害怕。

　　当时，医务人员询问患者病史和查体时都“全副武装”：戴上双层帽子、双层口罩、手套，穿两层隔离衣。

　　患者刚到医院时手中没有人民币，帮他兑换的医生会用肥皂擦洗那些美元，再用微波炉加热后才敢碰触。

　　送饭工人

　　墙根儿下开个小门

　　黄副院长回忆说，给患者送饭的人是太平间拉尸体的工人，因为恐惧，这名工人在病房墙根儿下开了个小门，将饭放在木板上送进去。

　　患者去世

　　太平间怕污染

　　约两年后，患者发病并去世，其家属看了眼尸体就离开了。

　　医院的太平间怕污染不愿接收尸体，殡仪馆听说是艾滋病患者的尸体也不愿意拉。医院只好为他编了假名字和死因，这才处理掉尸体。

　　1998年首个艾滋人公开身份

　　1998年，年仅16岁的宋鹏飞在老家山西的一次输血过程中不幸感染艾滋病病毒，随后成为国内首个公开自己姓名的艾滋病病毒携带者。

　　宋鹏飞“笑看未来”

　　宋鹏飞勇敢地公开了自己的身份，并得到社会各界的关爱与帮助，渐渐走出孤独，并于2002年在北京佑安医院内开设“笑看未来”艺术作坊。

　　宋鹏飞想通过“笑看未来”艺术作坊让更多的人了解艾滋病。

　　“笑看未来”艺术作坊的20多名成员设计了一件特殊的T恤，T恤的主体图案是一把吉他，画成了一个迷宫，上面标注着“歧视”、“缺乏关爱”、“缺乏治疗”等字样，它们都被“困”在迷宫里，而唯有“携手抗AIDS”是一条“通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