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地走,不愿放弃。和妹妹在一起是他最大的快乐。
在带着妹妹求学的12年里,洪战辉最苦最难的是什么时候?走到现在最难迈的几道坎又是什么?在克服这些人生难关时,他内心是怎么想的?昨天,在长沙爱尔眼科的病房里,洪战辉把自己这12年的经历总结为六道坎。
第一道 妈妈出走自己照看1岁妹妹
“妈妈离家出走时,是我人生真正遇到的第一道坎,现在回想起来,我都不知道是怎么迈过去的。”
父亲刚刚抱回妹妹小不点时,洪战辉也还是个12岁的孩子,只是觉得好玩。最初妹妹主要由妈妈照顾,他根本感觉不到压力和责任。洪战辉13岁那年,妹妹1岁。因为不堪忍受经常犯病的丈夫的殴打,洪战辉的母亲不声不响地离家出走了。
“妈妈走了,我当时感觉天都塌了,一下子没了依靠。”洪战辉说自己当时既得照顾犯病的父亲,还得照看襁褓中的小不点。
“最难的是晚上,妹妹尿床。当时是冬天,全家就一床被子,我搂着妹妹睡。一会儿妹妹尿湿了,我就把她挪到干的地方。我用身子暖尿湿的地方。常常是这里还没暖干,她又把那里尿湿了。我又躺到那边暖,冷得整夜整夜睡不着。”
“最怕的是把屎拉到被窝里。那时候上学,同学都说我身上有厕所里的味道,我管不了那么多。现在回想起来,都不知道那时候是怎么过来的。”洪战辉眼圈红红的。
第二道 考上高中无法照顾妹妹
上小学和上初中时,洪战辉离家近,还可以照顾妹妹,但高中是在离家20多公里的县城上,怎么也照顾不了妹妹了。
“我辗转找到出走的妈妈,我妈那里也有难处,根本不可能带妹妹。我又找妹妹的亲生父母,人家不接。连送几次后,妹妹的亲爸爸说‘孩子可以放这儿,但孩子有三长两短别怨我们。’当时妹妹闪着黑黑的大眼睛看着我:‘哥哥,你不要我了吗?’”
“那时我上高中了,已经粗略知道什么是责任了,把妹妹养活就是我的责任。当时我就下定决心,妹妹谁也不送了,我带着她上学。”洪战辉在上高中的学校旁边租了间小屋,开始带着妹妹上学。
第三道 课余经商遭人误解
上高中不久,学校把洪战辉定为特困生,每个月给他发50元的特困学生补贴。洪战辉去学校领,“发补贴的老师把50块钱往桌子上一扔,我拿起就出门”。那个老师喊:“回来,按个手印才能走。”
“按那个红红的手印时,我感觉按出的是我的整个尊严,今后我就是当叫花子也不领这个钱了!”上高中时,特困生每月50月的补贴,洪战辉只领过一次。为了养活妹妹,为了凑书费、学费,课余一有时间,洪战辉就做生意,卖笔芯,卖磁带,卖教辅资料。许多老师不了解内情,都觉得这个学生整天不好好上课,一天到晚就想着赚钱。
“有一次,我到同年级的另一个班推销一本书,那个班的老师当着我的面对同学说,‘这个学生投机取巧,知道进价多低吗?大家都别买!’然后直接把我撵出来。还说我,‘你父母是干什么吃的,让你来卖书挣钱!’我当时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就是不让它流出来。”
洪战辉的眼圈更红了:“我那时脾气很犟,不让我卖我非卖,还让你这个班人手一册。老师走后,我找机会到那个班搞了场演讲,讲我为什么要卖书挣钱。讲完后,那个班没买我书的人,我一人免费送一本,就要让那个老师看看,我是不是只知道赚钱。”
洪战辉不好意思地透露:“我那次演讲还有一个意外的大收获,就是结识了我现在的女友。她当时被我的演讲打动了,深深爱上了我。”
第四道 左眼失明辍学回家
上高中一年多之后,洪战辉得了很严重的鼻窦炎,还患上了神经衰弱,一上课就头疼、头晕。当时因为做生意,左眼也被人家打得失明了。爸爸的病又犯了,他实在应付不了这一切,只好辍学回家。
回家后,村里人半是同情半是劝告地对他说:“你一个小孩子,带着另一个小孩子上学,这是神也完不成的任务。你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不回家安生种地,要不把妹妹送人去上学。”
洪战辉去找了妈妈。妈妈也无奈地说:“咱家祖坟上就没冒那股青烟儿,你就别想那么高啦!”
“那才是我一生之中最困难的时候,远比现在困难。”
第五道 压力太大曾想自杀
洪战辉辍学在家时,为给爸爸治病,四处借钱,邻居、亲戚都借遍了。常常我磕几个头连几十元都借不来。
回到家,爸爸有病,妹妹还在等我给找吃的。有一天晚上,我跪在我家的土院子当中号啕大哭,当时真想死。但死了后,妹妹怎么办,爸爸怎么办,我上大学的理想怎么办?想到这儿,我又没法死了。
洪战辉说,那之后的不久他还和死神打过一次照面。
父亲生病住院了,洪战辉骑自行车给父亲送东西,医院离家100多里,骑到天黑还没到。走的是农村公路,骑着骑着他睡着了,一头栽到路边沟里。
“昏过去了多长时间我不知道,醒来的第一感觉是我终于死了,在思考的是我的灵魂。但后来,我惟一有视力的右眼突然看见了天上的星星。我振奋起来,我还活着,是上天不让我死。”
“只要脊梁不弯,就能扛起一座山,而只有活着脊梁才能不弯。我那时觉得活着原来是这么美好,我再也不想死了。”洪战辉推开压在身上的自行车,捡起摔碎的暖水瓶,重新上路。
第六道 上大学曾中断照顾
2003年高考,洪战辉考了490分。洪战辉平时的学习成绩很好,定的目标是北大,可只考了这么低的分数,这让他心里很不服气。
洪战辉跑到学校后面的小树林里,自己发誓:“这辈子我即使不能到北大上学,也要到北大讲一堂课。”
被湖南怀化学院录取后,洪战辉找来地图一看,路那么远,学费也没着落,另外录取的还不是自己填报且最钟情的经济管理专业,而是教育技术系。
上还是不上,洪战辉一直拿不定主意。洪战辉决定先去学校看看。到学校和老师一商量,很容易地就改成了他钟情的经济管理专业,洪战辉安心上起学来。大一下学期,洪战辉兑现诺言,把妹妹从老家接来,开始带着妹妹上大学。
洪战辉说:“这之后的日子都很顺了,也没什么坎了。苦难不是什么好事情,我把这些苦难讲出来,是想让社会多一些爱心,想让目前还在苦难中挣扎的人少一些苦难。”本报记者杨
过 文/图(除署名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