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7月9日解说:七月初,中国农业大学2002年硕士、博士毕业典礼,作为新任校长陈章良为毕业生颁发证书。典礼上,一位毕业生代表的讲话深深触动了陈章良。
陈章良:我本来是准备好的讲稿,我们那个毕业生代表讲话。 你知道一开始怎么讲吗?四年前我是带着不圆满的梦走进了中国农业大学,经过四年的读书怎么、怎么了,然后我一下子决定不按稿来讲这个毕业典礼的话了。我说,也许各位四年前就像这位同学说,是带有不完整的梦。什么叫不完整呢?完整的梦就是你们上清华、北大,不就这个意思嘛!我说大学不在于好跟坏,还在靠自己,这就是我自己的亲身体会。我想到的是,我那时候,你想100多个小孩,就我一个人上了线。所以能上大学就已经很珍惜了。
解说:陈章良出生在福建沿海一个偏僻的渔村里。9岁才上小学。1977年,即将高中毕业的陈章良已经做好回家务农的准备。
陈章良:那时候,“四人帮”粉碎,然后小平开始主持工作,开始传出来说,可能会读大学了,可能会考大学了。当时就觉得很新奇。记得老师跟我们说,如果能考上大学以后,那就是穿草鞋和穿皮鞋的分水岭。这句话我现在还记得很清楚,就是说,想一想,看如果考上大学就不穿草鞋了,因为福建赤脚。到了高考的时候,通知我们自己带草席,然后我们拎着几本书就跳上了卡车。一个车斗里面站了几十个学生,一两个小时远的路上,很远,到县城里面,然后说高考了。然后怎么个高考呢?通知我们说,晚上睡觉,然后明天考试睡觉是什么,叫我们把明天考试谁在哪个考场,就在那个考场睡觉,就在地上睡。睡完以后,第二天赶快把草席卷起来,然后把桌子和凳子又摆好了,然后我们就开始坐在那儿,开始高考了。
解说:高考结束后,陈章良回家务农。那时作为青壮劳动力的陈章良一天可得10个工分,当累积到100多个工分的时候,传来消息,陈章良考上大学了,录取他的是胡乱填报的第9个志愿——华南热带作物学院,地处海南岛。那时,陈章良对上大学将要学什么,一无所知,唯一令他欣喜的,是父亲为他买了一双新鞋,这是他一生中第一双象样的鞋子。
陈章良:我们的大学叫木薯大学,原来是三五九旅,有一批到海南岛建的这个学校,因为吃木薯没东西吃。选大学的时候我选的是海洋,过去发现学的不是学的是橡胶、橡胶树,学的是热带作物,跟自己原来的兴趣并不完全符合,可是没有选择。就像今天一样,你被录取了,也没有选择。
陈章良:那我就觉得,既然没有选择,怨天尤人的,一天到晚在那叹气,就像我们很多同学现在,嗨!我怎么读这个破专业!嗨!我怎么到这个破大学去。你如果整天在哇哇叫的话,完了,这就完了。所以我就觉得,既然来了,既然没有选择,既然是这个专业,既然我也不能换专业,英文词叫forgetit,别再想那么多了,还不如老老实实先把自己读的东西读好了,所以就努力的读。
解说:大学生活过得很快。第三年的时候,传来消息,国家要选派一批年轻人到美国留学。陈章良作为学校里成绩最突出的学生得到了这个机会。他面临着决定他一生命运的选择。
陈章良:那时候就涉及到专业了,就有关系了,我并不知道说哪个专业今后适合,可是我只知道,一种新发展起来的这个专业的学科一定具有非常强的生命力。
解说:在大学图书馆的几份国外学术杂志上,陈章良读到一些关于分子生物学的论文,他用并不熟练的英文给作者写了一封信,要求拜对方为师。在信中,陈章良说关于这门学科,我什么都不懂,但相信我有能力学到新东西。几个月后,一个华裔科学家受人之托,来到中国对陈章良进行了面试。
陈章良:其实面试很糟糕,因为英文,英文不像个样,很差了。专业,专业也不像个样。所以他面试完以后,给美国的老师写了一封信,说面试了,你所要求的几点都不怎么样。但有一点,我觉得还是值得推荐的,我印象中,后来我的老师跟我说,他打了电话过来,说有一点可以推荐的,就是显然这个年轻人是很刻苦、很有能力的一个人。如果能让他去做实验的话,不会太差。就这一句话,结果美国那个老师也觉得,并不认为基础很好就代表着未来很好,他判断一个人是判断一种素质。他说,我一直教学生,就是判断他的工作能力,再生疏的东西有能力就没问题,就这么录取了。
解说:1983年,陈章良飞往美国,开始了人生的新一段旅程。从那以后,陈章良的名字就与一连串的成功连在一起。26岁时建立中国第一个植物基因工程国家实验室,30岁时获得联合国颁发的有“青年诺贝尔”之称的贾乌德·侯赛因奖。他始终坚持,决定他一生命运是大学阶段。
陈章良:不要因为穷,不要因为自卑而放弃了自己争取读大学的机会。大学对我生命中是个巨大的转折点,是让我进入到事业最重要的基础,教我怎么读书,真正怎么读书;教我怎么面对人生,教我怎么面对生活,教我怎么选择我的未来,整个这一个形成的都在大学里面。
解说:陈章良每年都要抽时间回母校看看,他说从师弟师妹目光当中,能够看到大学时代的自己。 (责任编辑:dihua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