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台湾,“去世”不称之为“去世”,而是被称为另一种“生”,“往生”。
昨天早上8时不到,上海龙华殡仪馆的大门外,开始出现等候的人群。阴沉的天际,肃穆的神情,空气中透着无尽的忧伤。人们等候着为一个6天前往生的人送行,他的名字叫汪道涵,海峡两岸关系协会(海协会)会长,原上海市市长,享年90岁。
“汪辜会谈,两度执手;九二共识,一生然诺。”2005年1月3日,88岁的辜振甫去世当天,汪道涵发去唁电,不仅透着对老友的哀思,更是对历史的感慨。
谁也没料到,2005年12月24日早晨7时,恰逢辜振甫农历周年忌日,汪道涵在上海瑞金医院去世。而就在12月20日下午,他还在饶有兴致地了解台湾最新动态。
人生忽如寄,寿无金石固。医生说,汪老是寿终正寝,“他走时很安详。”
汪辜会谈 永载史册
昨天早晨7时15分,穿着厚厚的棉衣,68岁的李良寿就赶到了龙华殡仪馆,成为最早为汪道涵送行的市民。“看到汪老,就让我想起远在台湾的舅舅。”李良寿的舅舅于1949年带着全家去了台湾,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今年也正好是90岁。
“我们直到上世纪80年代才恢复联系,多希望能早点团圆啊。”对于亲人的思念,对于汪道涵的去世,李良寿难以抑止地流泪。
汪道涵,辜振甫,汪辜会谈。这些在1993年4月27日之后,已被永远地载入史册。
“他说话温文尔雅,但逻辑分明,说服力很强,是个谈判高手。”1993年4月10日,率领10人代表团在北京进行“汪辜会谈”预备性磋商的最后一天,时任台湾海峡交流基金会(海基会)副董事长兼秘书长的邱进益第一次见到了汪道涵。
“如果不是李登辉阻挠,爆发出‘两国论’,汪老就不会留着这么大的遗憾去世了。”昨天,台湾知名人士冯定国说,当年台湾已经做好了迎接汪老到来的一切准备,但最终未能成行,成了汪老终生的遗憾,也成为台湾的遗憾。
点滴往事 铭记心上
昨天上午9时起,陆续有悼念者进入龙华殡仪馆。从门口到大厅的L形路两旁,整齐地摆放着白菊花篮。一路走去,挽联在晨风中微微拂动,菊花散发着淡淡幽香。
大厅门口的等候区内,泰国正大集团副董事长李绍祝一行人员远远望着灵堂内汪道涵的遗像。
“1983年,我们要到上海投资,那时任市长的汪老非常支持。”李绍祝说,当时汪道涵专门派了调查组到泰国考察他们的技术和管理,得到肯定后马上拍板,正大集团由此进入上海。“我们海外投资商都非常敬重汪老,特意从泰国赶来为他送行。”
哲人其萎 风范长存
上午9时半,氯碱化工股份有限公司普通职工陈千骅出现在大厅外。1999年5月23日,他在上海图书馆看书时,邂逅了也在看书的汪道涵。汪道涵一口答应与他合影,并连拍2张照片。
“只可惜当时的照相机太差,照片不特别清晰;只可惜当时没有请汪老签名,如今再也没有可能了。”陈千骅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了用纸包好的两张照片。虽然相纸已经泛黄,但汪道涵的笑容依旧。
90岁的沈宗镐老人应该是昨天送别群众中年纪最长者。他是汪道涵创办的上海市级机关苍松书画社的名誉会长。为了见汪道涵最后一面,前天老人强行从医院出院,并连夜写了一幅挽联:“一身正气宵衣旰食为党为人民功垂青史,两岸会谈苦心孤诣谋和谋统一美名永存。”
往者已逝 来者犹追
上午10时,悼念的人群穿过灵堂门口的挽联排队进入大厅。白色菊花和百合的掩映中,一颗由红玫瑰组成的“心”特别醒目。在“心”的背后,汪道涵躺着,面容依然慈祥。灵堂一旁,站立着汪道涵的亲朋挚友。
“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今年辜汪两位老先生相继去世,但他们为两岸所作的贡献会永远留在我们心中。”昨天,亲民党代表、亲民党秘书长秦金生表示,每一个关注两岸关系的台湾人,都对汪老充满了敬意。
从台湾赶来吊唁的还有辜振甫夫人辜严倬云和儿女,国民党代表、中国国民党副主席吴伯雄,连战代表、中国国民党智库副董事长林丰正,新党主席郁慕明,原海基会负责人陈长文、焦仁和、邱进益和无党籍人士许信良。
11时25分,所有送行的人群已经瞻仰完毕,留待家属作最后的告别。
11时30分,家属捧着遗像走出大厅,汪道涵遗体被6名工作人员放入棺木,送上了灵车。
11时35分,灵车远行。人群中,一位中年女士哽咽着接起电话,“来不及了!汪老已经走了”,两行热泪应声而落。作者:晨报记者沈凤丽郁文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