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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兴黄村高档社区业主航拍“垃圾村”要求废品站搬迁,收废品工人称生活不易最担心搬家
关注焦点
大兴黄村西北角,京九铁路线以东,一块曾被房产商以9亿多元拍下的地皮,如今坐落着翡翠城、原生墅、顺驰领海等一批高档住宅。与其一条铁路之隔,向西大约百米,一个由上百个废品清理点、上千拾荒者组成的废品回收站也坐落于此。
一年多来,小区业主越住越多,但似乎无人注意到回收站的存在。一阵风把焚烧垃圾的气味带入小区,也把业主的目光引向了废品回收站。一时间,废品回收站成为业主们的众矢之的,他们称之为“垃圾村”。
接下来的日子,小区业主纷纷实地探访废品回收站,搜集相关证据,他们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写成文字、拍成照片贴到网站论坛,并向有关部门反映。随着事态发展,要求迁走“垃圾村”的声音越来越响,与此同时,抵制的声音并不示弱。 京九铁路两侧,高档社区业主与收废品工人过着不同的生活,这也让他们对废品站的态度截然相反。 工人正在整理刚刚运来的废品。废品站内,不少工人都拖家带口住在一起,以收废品为生。 去年12月3日上午,翡翠城社区的业主拉起要求废品站搬迁的横幅,新房的周围环境令业主们忧心忡忡。实习生高松摄
去年12月,翡翠城业主王先生准备卖掉位于大兴黄村的别墅。
让王痛下决心卖房的原因是,他要远离废品回收站。
“垃圾村已经有小社会的感觉,解决不会很容易。我们玩不起猫捉老鼠的游戏。”王说。
被王先生称为“垃圾村”的是翡翠城西边的废品回收站。去年8月,他在出差回京途中亲眼在京九铁路旁看到有人烧垃圾,之后,王就一直要求废品站搬迁。
但由于住有6000多人的废品站手续齐全,且属于残疾人生产自救型企业,王的要求没有得到满足。
“能想的办法都已经想了,并且已经做了,与其这样跟垃圾站耗着,还不如搬家。”他在网上留言说。
遥控直升机航拍“垃圾村”
11月初,一架两三米长、重约5公斤的遥控直升机,在“垃圾村”西头缓缓升起。直升机在两百米的高空俯视拍下“垃圾村”全景。
虽然对废品站早有耳闻,但在真正看到之前,翡翠城业主黄丽(化名)认为南五环外有个废品站也是正常的。
然而,去年国庆节前一天的目击让她改变了看法。
那天北京大雾,京开高速封路,买了装修材料回家的黄丽不得不绕道行驶。
“当时开车路过,看到一排排的平房里都是收垃圾的人,垃圾堆得比房顶还高,里面还有超市、洗浴、理发店等配套建筑。”黄丽形容。
从那天起,黄丽开始关注身边的这个废品回收站,并把有关信息传递给周边熟识的人。黄丽发现,很多业主得知此事后,一致的感受是“惊讶”和“触动”,继而是“担忧”。一个多月后,小区业主在网上自发成立了“健康环保维权小组”。
此时,有关废品站可能存在的危害,也被业主详细规列出来,其中包括:白色污染、油渍污染、铁锈污染、垃圾污染、空气污染、火灾隐患等。
从去年10月中旬开始,几乎每个周末,都会有业主自发去废品回收站。焚烧垃圾的确凿证据没有找到,但是,多次下来,业主们对废品回收站里的环境越来越担忧。
原生墅一位业主说,回收站里什么垃圾都有,像油毡、橡胶、塑料、皮革等,一旦焚烧,肯定会产生有毒害的烟尘,很不利于人的身体健康。
为了让更多的业主感受废品回收站存在的潜在威胁,原生墅业主李隆(化名)决定动用高科技手段。
11月初,一架两三米长、重约5公斤的遥控直升机,在“垃圾村”西头缓缓升起。直升机上安装了遥控相机,可以在两百米的高空俯视拍下“垃圾村”全景。几分钟后,直升机完成拍摄任务,安全着陆。
照片立刻被刊登在业主网上论坛,一时间,业主哗然。12月3日上午,冒着雪后刺骨的寒风,40多位业主来到翡翠城售楼处进行第一次“维权”。在这次活动中,到场的所有业主在请愿书上签名,并表示将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请愿书向有关部门递交。
搬一次家,就全没了
1997年从老家来北京收废品的孙良一家12人都住在废品站。他说,好不容易赚点,搬一次家就全没了。
“我们这里不是垃圾站,是再生资源回收站。”每当有人提到“垃圾”这个词,李志新都会向对方强调,废品回收站聚集6000多人。李是废品回收站的法人代表。
2005年12月3日,北京今冬的第一场雪如约而至。下午2时,废品回收站内,空气中飘着丝丝酸臭。在一处废品堆得比房顶高出近一倍的地方,两个女工埋头坐在墙角,手中的剪刀划向矿泉水瓶上的塑料纸,空瓶被扔进麻袋,塑料纸被扔到一边。
几米外,42岁的胡亮(化名)肩扛一捆红白相间的废旧塑料蛇皮袋,疾步奔向一辆三轮摩托车。12年前,胡亮带着老婆从老家河南信阳来到北京,先后搬了几次家,直到几个月前,才落户到回收站。
“穷嘛,老家呆不下去了,出来闯闯,总归好些。”胡亮说。在河南信阳家中,胡亮有两个孩子,一个念高中,一个念初中,学费一年比一年贵,种地挣不到钱;来到北京后,胡亮每天起早贪黑,期望孩子和老婆能过上好日子。
“我不干这个,能干什么?收废品的日子是苦点,但至少有个家。”胡亮在废品回收站租了一个门面房,租金每月700元。虽然天冷,但为了堆积更多的废品,胡亮和老婆住在旁边搭建的小屋棚里。
行情不好的时候,胡亮会蹬人力三轮车去周边的居民区收废品,门面留给妻子打理。“我觉得,我在为这个城市服务。”胡亮停下手中的活,点了一根烟。
不多久,三轮车内的废品堆得足有两个人高。一阵寒风刮过,扬起一股灰尘,胡亮干瘦的身影在尘土中若隐若现。
与胡亮只有两口子相比,来自河南固始的孙良(化名)一家12口都住在废品站。1997年,孙良只身来京,下火车第三天,就被遣送回河南。孙良不甘心,又借了1000元回到北京,开始收废品的行当。如今,孙良的两个儿子也带着子女来北京收废品。
“我原来在西红门,后来城市改造,不让我们在那里收废品,去年6月搬到这里。”
孙良称,搬一次家,成本很大,一个小的门面一般亏2万元。“好不容易赚点,搬一次家就全没了。”孙说,“做我们这行,最担心的是搬家。”
闲下来,孙良会带着6岁的小孙子去翡翠城走走。
孙良坦言,整齐的房屋,整齐的马路,整齐的大树,环境确实好。
“我又没做坏事,没觉着影响他们啊。”听说翡翠城业主要求废品站搬家,孙良说。
5000元悬赏
回收站在网上公布“凡社会居民看见在我院焚烧垃圾,对举报者一次性奖励5000元人民币”。
接到业主们的投诉后,大兴区城管督察科对该地进行了调查。督察科工作人员王富生说,通过走访调查,得知一些收垃圾的烧胶皮、电线等现象基本消除。
显然,这个答复无法让业主们满意。“垃圾村已经有小社会的感觉,解决不会很容易。我们玩不起猫捉老鼠的游戏。”翡翠城业主王先生说。类似王的想法,在小区内得到积极响应。
资料显示,废品回收站占地147亩,门脸房115户,管理方为北京市爱心自强物资回收经营部第五、第九分部。该地属于黄村镇北程庄,原为鸡鸭场,2003年被北京市爱心自强物资回收中心重建,2004年3月15日在此营业。
第五运营部经理李春富说,回收站刚建起的时候,由于管理跟不上,随意烧垃圾的人很多,但是去年对公司规章制度进行规范以后,没有发现一起焚烧垃圾的情况。
在写给大兴区政府的《情况反映信》中,回收站法人代表李志新提到,回收站已将院内地下水、地质、空气质量于去年11月28日委托北京市疾病控制中心进行测验。李承诺,如一项不达标将停业转产;如三项全达标,请政府给予保留。
回收站还于12月1日在网上公布“凡社会居民看见在我院焚烧垃圾,对举报者一次性奖励5000元人民币”,并愿聘请“健康环保维权小组”为卫生环境监督员,且给予报酬。
搬不搬的问题
业主们认为,废品站一天不搬,就会影响到小区的环境。大兴区规划局称,回收站所在地未来规划为绿地。
考虑到废品回收站属残疾人生产自救型企业,业主们对残疾人自强精神普遍给予理解,但要求搬迁的声音依然强硬。
“核心不是烧不烧的问题,而是搬不搬的问题。垃圾废品村一天不搬,就会影响黄村北区的空气、水、土壤和卫生。”翡翠城一位业主说。
事实上,随着城市不断扩展,北京市的废品站、垃圾场一直在迁。回收站提供的消息说,他们原先是从内环搬出来的。“当初考虑废旧物资比较脏乱,我们选址五环外,当时周边没有一个住宅小区。”法人代表李志新说。
大兴城管有关人员介绍,废品回收站是经过市政府整治以后同意留下的,各方面的手续齐全。
大兴区规划局给出的说法是,回收站所在地是水源用地,目前暂用垃圾回收,“十一五”计划中的规划用途是绿地。
本版采写:本报记者李毅哲 吴学军《新京报》新闻热线:010-63190000 、010-960963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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