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到1月3日《中国青年报》的文章《谁该为中国人汉语功底寒心》,实在是有些话想说。
这篇评论首先混淆了语言与传统文化。“汉语功底”涉及的是词汇与文法问题,“传统文化”涉及的是历史与文化的问题。 假如作者的本意“中国青年的汉语功底差”是正确的,那么,这里涉及的也仅仅是词汇与文法的问题,实在与历史、典故无关。
我认为“中国人汉语功底差”是一个伪命题。这涉及到一个语言功用的问题。人类语言最重要的功能是交流,其次才是记录。汉语也是如此。语言随着时代,随着生产方式发展是自然而然的事,迂腐文人看不惯也是正常,新文化运动期间某些人对“当代中国人汉语功底”的评判,恐怕也都与此相似吧。何况,即使在英在美,不知道莎士比亚祖籍的也大有人在,难道韩国人就个个读过《三国》、《史记》,日本人就个个通晓松尾芭蕉?
最后要指出的是,作者在行文的过程中,引用的一些例证有误。试举几例:
“去年,在上海举行的一个学术交流会,组织者竟然规定不准与会者说汉语,而必须用英语。”此句毫无疑问,指的是去年在上海召开的全球华人物理学家大会。该大会“禁说中文”的报道,发端自《新民晚报》记者采写的一篇报道。这篇报道被大量引用,并一度成为网络极端民族主义者的工具。但这是一篇存在严重问题的报道,发出不久,《科学时报》记者王丹红,就撰文对这篇报道进行了澄清。将此事作为中国人不重视汉语的一个例证,有失偏颇。
“去年在宁波,《现代金报》搞调查,一名刚刚毕业的历史系大学生不知道《三字经》的作者王应麟就是宁波人。”我是一个接受过传统考据学训练的人,研究工作需要参考王在《困学纪闻》和《玉海》等著作中的研究成果。因此,我算是一个对中国传统文化,对王应麟稍有了解的人。但我确实不知道他是《三字经》的作者,是宁波人。我认为,以这样的要求,去衡量“一名刚刚毕业的历史系大学生”是否具有良好的汉语功底,显然是荒谬的。
“真正实现了与世界文化接轨的华人、华裔著名人士,如杨振宁、丁肇中等人依然心系中华传统文化,许多场合对四书五经唐诗宋词等国学精粹都能娓娓道来、出口成章。”这显然和前面的文章存在自相矛盾的地方。“娓娓道来、出口成章”并不意味着“汉语功底”好。此前,被作者拉出来参加“陪斗”的余秋雨据说也是“娓娓道来、出口成章”,否则就不会有那么多“用典错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