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是美好的记忆,这份记忆在逐渐消失吗?我们还会过年吗?”近日,河南民俗学家高有鹏教授在自己撰写的《保卫春节宣言》里这样说,“面对西风盛行、西方文化的日益渗透,我们必须树立传统民族文化意识,从现在做起,从小事作起,保卫春节,保卫传统文化遗产。 ”(据1月4日《时代信报》)
让旧历的年底更像年底
单士兵
“旧历的年底毕竟最像年底,村镇上不必说,就在天空中也显出将到新年的气象来。”我清晰地记得,鲁迅先生在《祝福》一文开头是这样写的。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年,我们关于“年味”变淡的感叹,已经渐渐麻木了我的耳目。对许多人来说,现在春节的意味,恐怕也只有“一串鞭炮的宣泄”了。我想,如果鲁迅先生活到今天,也许也会感叹,旧历的年底已经不像年底了。
“保卫春节”,这样的宣言,让我感觉到几分悲怆,几许悲哀。作为一个普通市民,我并不能肯定,作为旧历年底的春节是不是真的已经沦落到需要被保卫的地步。春节是中国最具强烈民族传统色彩的节日。“年味”淡了,我能确定,对每个中国普通老百姓来说,都是一种现实的感知。我们都不难想象,春节式微会在无数中国人心底掀起强烈的空洞感。
《保卫春节宣言》应者寥寥,并未掀起多大波澜。春节式微与保卫春节的无助呐喊,都使我对浓缩了中国几千年文明的丰富内涵的传统春节的命运备感悲观失落。我也知道,现在,无数中国人之所以对春节式微表现得那样漠然,就是因为“日子好起来了”、“腰包鼓起来了”,但是,不论怎么讲,节日最讲究的是节日文化内涵,没有“年味”的春节,也就没有了文化味,没有了相应的传统文化特质与民族精神内容了。
突然想起怀旧这一话题来。当前,在世界各地,为什么会有无数的人在收藏老器物?为什么会有无数的人在留恋老手工?为什么,无数的人在追寻着老游戏?很显然,就是因为这些老器物、老手工、老游戏是往昔岁月的一种道具、一种符号,它本身包涵的文化元素,可以滋养人们的心灵,使人们在怀旧中体味到一些审美价值,体味到一定的人生意义。真正意义上的怀旧不是颓废,而是精神的重塑。
就在不久前,韩国的“江陵端午祭”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正式确定为“人类传说及无形遗产著作”,那难道不是中国传统节日的一曲挽歌?可见,保卫春节,不是空洞的呼喊,不是一种矫情的做作。我们没有理由冷落和怠慢自己的传统习俗,没有理由对凝聚着先人的智慧与精神的传统文化,缺少温情与敬意。不能及时有效地保护传统文化遗产,又拿什么来捍卫民族文化的独立性和丰富性呢?
春节还需要“保卫”吗?
朱达志
一样事物,只有当它濒临灭亡或者受到致命伤害,并且业已丧失起码的自我保护能力时,才需要外力的保护乃至保卫。而春节具备这样一个基本的逻辑前提吗?在我看来,显然不具备。如今的春节,较之以前,比之圣诞和元旦,不是冷清了,淡化了,而是气氛越来越热,味道越来越浓了。因此,“保卫春节”不啻为一种十足的矫情和无的放失。
春节和年的概念,毫无疑问源于农耕文化。古时人们把谷物的生长周期称为“年”(《说文·禾部》:“年,谷熟也”)。这里的“年”是指夏历年。但是古时的正月初一却是被称为“元旦”的,直到辛亥革命后,南京临时政府为了顺应农时和便于统计,规定民间仍使用夏历,政府机关、厂矿、学校和团体则使用公历,以公历的元月一日为元旦,农历的正月初一称春节。1949年以后,也基本沿袭了这一规定。
可见,所谓春节,也就是一个发轫于农业社会的民间节日。按说一切节日都有其产生的特定文化背景,随着社会的发展和文化生态的改变,其性状与形态也会因之变化,所谓时移势易就是这个意思。春节当然亦无例外。当今社会经济文化形态与民初相比,已有天壤之别,按理说作为“顺应农时”的民间节日,春节理应逐渐式微才对。但实际情况却是,如今的春节不但没淡下去,反倒被搞得越来越隆重了———不但民间大行其道,年年的春运都似排山倒海;官方也趁此机会大搞表彰、动员、宣传等公关活动,中央电视台更是强势介入,仅一场晚会,其气势与声贝,就不知胜过民间多少场圣诞狂欢。这样的春节,还用得着“保卫”吗?
我以为,春节不但不需要保卫,还应该适当降温。首先,还春节纯民间性质,官方最好不要在春节前后搞各种程式化和形式化的活动,让百姓自由自在、轻轻松松地过一个纯粹的农历新年。其次,民间也要移风易俗,借鉴一点洋节的过法,别一天到晚龟缩在家里大吃大喝,熬更守夜地“砌长城”。进而言之,索性像日本那样将夏历的传统节日改到公历过,把春节和公历元旦合二为一,也未尝不可。果真如此,其节约的社会资源必将无可限量,也大大地方便机关、团体、企事业单位做年度工作安排。 |